第二个吗?”
“为人父母的,要多为自己的孩子着想,不能只想着门楣声望这些虚的东西,毕竟哪,跟您儿子过的,是他真正娶到家里的人,不是那些虚名。您要真的逼他,他只会一辈子不开心。”
妙妙像个小大人一般摇头晃脑地对许老说教,把他一下说住了。许柏羽也愣了一下,换了一副惊诧的神色看着她,他实在有点不敢相信,方才的那些话会是出自妙妙之口。妙妙说完,又转向岳瑾,神色认真而恳切,“皇上,俗话说,宁毁一座庙,不拆一桩亲。我相信,皇上一定不会这么不懂人情,硬要下圣旨拆散我们这对鸳鸯的吧!”
岳瑾对着妙妙稚嫩又青春的脸庞,又看看许柏羽,心里陡生欣慰,“朕自然不是这样的人。”
妙妙笑开了,“太好了,我就知道皇上是天底下最公正最善良的人!”
妙妙悄悄转头,递给许柏羽一个俏皮的眼神,许柏羽又愣了愣。她闹这一通,原是为他解围的?许柏羽的心头不觉生出了些许暖意来了,没想到这个净惹祸的小丫头,关键时候还有这样的情怀。只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按照他们的设想,如此这般闹腾,许老再向皇上求赐婚圣旨便再不可能了,这件事也就这么圆满地结束了。但最后,却来了个峰回路转。岳瑾心情极好,含笑言道:“许爱卿,朕没想到,你会有这般福气,寻了这么一个欢脱的妙人。”
许柏羽心头正窝着一腔感动,便顺嘴含情脉脉地回了一句,“的确是微臣的福气。”
“既俗话都说了,宁毁一座庙,不拆一桩亲,今日朕就索性好人做到底,给你们两人颁一道赐婚圣旨,让你们择日把婚事给办了吧,也能今早了了二老的一桩心事。”
说罢,岳瑾还自我感觉良好地朝许柏羽递了个眼神,那眼神的意味是,瞧朕给了你多大的一个恩赐,还不快谢恩。但实际上,别说是许老,就是许柏羽和妙妙都跳了起来,贺云修的眼皮也跟着跳了跳。“皇上,这……”“嗳,许老,这位妙妙姑娘方才说的对,这娶妻不单单要看门户,更主要的还是要人看,要合心意。若是你乱点鸳鸯谱,到头来成了怨偶,回头他们还得怪你。既然他们现在两情相悦,不若成全了,只要能给你们许家传宗接代,那便是皆大欢喜,你说对不对?”
许老被岳瑾的话堵住了,这皇上都发话了,他一个大臣,就算心里有千万个不愿意,也没法儿说啊。再说他们许家的家事,原本就是他一个劲儿地往皇上跟前递话,让皇上插手,眼下皇上真的插手了,他难道还能让皇上抽手吗?他当真后悔不迭,早知道方才就不该开那个口!后悔不迭的还有妙妙,她不过是一时动了心思,心想这次帮了他,回头还能再跟他谈条件让她试药,现在,却弄巧成拙了。“皇上,臣……”岳瑾又自以为是地摆了摆手,“好了,朕知道你心里欢喜,谢恩的话就不用说了,以后好好过日子便是。”
许柏羽也被堵了回去,神色扭曲如同便秘。妙妙和许柏羽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生无可恋的神色。作为知情人士,贺云修以手抵唇,掩着嘴角的笑意。原谅他幸灾乐祸,他只是很好奇许柏羽真的娶了妙妙以后会是什么光景,一定非常精彩。而且,这小子一直不成亲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可别还惦记这他家娘子。为了清除自己娘子身边的烂桃花,贺云修十分不厚道地希望许柏羽赶紧有人收了,即便这个人是妙妙,他也乐见其成。妙妙正要开口时,一个身形健硕的老鹰突然俯冲而来,一时之间,众人不觉惊慌大喊:“护驾!”
黑灵在低空中盘旋着,嘴里呱呱地叫着,似乎在诉说着什么,听得妙妙眉头一阵紧蹙。有侍卫要拿弓箭射,妙妙赶忙拦住,“住手!这是我的鹰!”
许老趁机开口,“大家闺秀哪有饲养这等凶猛野兽的,眼下还险些冲撞了皇上……”“我的黑灵是来报信的,那头一定出事了!”
……灵佛寺的西头,漫山遍野的枫林如火海一般,秋风吹来,大大地助长了这“火势”,一浪接一浪的烈焰熊熊燃起,在碧海蓝天之下点缀出最动人的颜色。在这片枫树林之中,两个孩子快乐地玩耍着,欢笑声被风带得老远。突然,一阵风吹过,一个黑漆漆的东西从树上掉了下来。众人的注意力都被那东西吸引,两个小朋友更是好奇地要靠近去瞧着清楚。正这时,那东西里慢慢地飞出了一只只小虫,发出嗡嗡的声音。那样的飞虫越聚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大。“食,食人蜂!”
景初的老嬷嬷一声大喊,众人皆是一惊。须臾之间,方才的欢笑便了个样儿,一群食人蜂挥舞着翅膀嗡嗡地飞着,紧追着前面抱着孩子狂奔的人。两个孩子的笑声变成了哭声,慌不择路的人跑到了死角,眼前横埂着一条河!前有狼后有虎,要么被食人蜂蜇死,要么在水中憋憋气,躲开食人蜂,捡回一命……心一横,只听得“扑通”的水声,她们纷纷跳了下去。贺雨溪抓着没有实质的水,身子一沉一浮,一声声地大喊,“救命!救命啊——”她和念之都沉到了水里,胡乱地抓着,却什么都没有抓到。贺雨溪觉得一阵绝望,自己死了不要紧,可是念之,她还只是一个孩子,而且是哥哥那么疼爱的孩子……正贺雨溪觉得绝望之时,念之却一点点地往水面浮起,自己跟着她,一点点地浮出了水面。念之“哇”地哭得更厉害,一张脸憋得发红,似乎是呛了不少水。念之在琉球长大,周边都是海,不怕水,眼下在这河里,她腿脚很自然地蹬着,小小的身子便自动浮了起来,似乎是一种约定俗成一般。她被呛了水,很难受,更觉得冷,浑身都在打颤。贺雨溪觉得不可思议,念之竟然自己浮了起来,而她,竟然靠着念之才没被淹死。但食人蜂却顽固盘旋,见到她们冒头,一下又朝着这个方向飞来。正这时,一只老鹰低空飞过,呱呱地叫着,扑着翅膀,一下把那食人蜂击散了去。贺雨溪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但念之却已经筋疲力尽,自己不会游泳依附着她,已经把她拖得一点点往下沉,她一边凄厉地哭着,一边扑腾着双手,蹬着双脚。贺雨溪放开了手,下意识地把她往上托起,但她本就自身难保,被念之蹬了几脚,很快便慢慢往下沉了下去,她只隐隐听得念之的哭声愈加凄厉,一声接一声,似乎要把嗓子哭破了。念之累了,没有力气再蹬,原本浮起的身子也一点点地往下沉……贺雨溪看到念之往下沉的身子,整个人顿时被一股深深的绝望盈满,怎么还没有人来救她们?落英呢?她是不是已经……就在贺雨溪的意识彻底混沌之时,她只听得“扑通”一声,一个人冲进了水里,打破了水面的平静。有人来救她们了!贺云修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刻比现在还慌张,这样的慌张,甚至比林千然失踪的时候更盛。他伸手捞起了女儿,女儿刚没入水中,喝了好大一口水,骤然被揪起来,“哇”的一声又哭开了。贺云修不舍得放手,不舍得把她交给陆续跳入水中救人的人,但,他却还有要救的人。念之紧紧攀着贺云修的手被扯开,她被塞进了另一个人的怀抱,“念念乖,爹爹去把姑姑捞上来。”
这个时候的孩子哪里还有半点理性,见到爹爹一下子蹿进水里不见了,哭得愈加凄厉了起来,似乎把所有的眼泪都流干了,小脸哭得通红,却还不肯罢休。贺雨溪隐隐听到念之中气十足的哭声,嘴角微微勾着,既然能哭得这么声如洪钟,那说明,她已经没事了。贺雨溪的意识一点点涣散,身子一点点往下沉。正这时,她的手被人一把拽起,一点点地朝上,朝着光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