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小云把手机扔到一边，决定不管这些，先把自己要熟悉的东西熟悉起来。　　她的那些组员都叫什么，节目的播放时间，甚至是每一层有几间办公室，这些该知道的都要知道。　　包括“云朵上的甜”三个月后还是要收掉的结果，自己要何去何从。　　目前的大环境是内卷严重，竞争激烈。　　电视节目也好，短视频平台也好，好的内容太多了，观众的可选择性也很多，分流严重，没办法做到一家独大。　　在这种情况下收视率的虚实透明度就相当高，一点点的下滑和停滞不前都是致命的打击。　　曾小云记起在乔志成来之前看的那些自己的节目片段，节目有风格也有固定的模板，时间久了就跳不出这个大的成文背景。不仅仅是她，麦冬冬的节目也会有这个问题。　　这就是为什么在她短视频爆火后一度陷入创作焦虑的原因。　　观众的口味被提的越来越高，要求就会越来越高。　　她为了避开这个瓶颈，转身投入到电视台的邀约。现在随着时间的推移，又面临了这个情况。　　今天在会议上提出的可能，如果真的实施，同样能陷入困境的循环。　　“咚咚咚。”

曾小云在电脑上照着自己之前存的文档，照搬格式，想把节目的改革想法详细地做出几个方案来。有人敲门。　　“进来。”

小凌抱着一大束花进来，“小云姐，有人送你花。”

“谁啊？”

曾小云问出口时，心头一紧。　　该不会是乔志成吧……　　小凌眉毛上挑：“还能是谁？肯定是姐夫啊。”

曾小云暗暗松口气，把花接过来，看到上边有一张卡片。　　小凌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曾小云边清嗓子边把卡片打开：“老夫老妻了，干吗还费这个钱……”　　卡片打开，上面写着：小云，你的人和你的甜品一样那么甜。　　署名是M。　　“M？”

小凌眼尖地把这个署名念出来，“谁啊？姐夫送花不可能这么神秘的啊，更何况姐夫的姓也不是M带头……”　　也不会是乔志成。　　如果是他，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是他，就像七年前送的无人机早餐。　　这上面的字迹陌生又隽秀，透着强烈的真诚。　　曾小云想了一圈，没有熟悉的人可以和这个M连接在一起。　　“应该是我的节目粉丝吧。”

曾小云随手把卡片放到最后一个抽屉关上，让小凌把花处理了。　　“知道了，小云姐。”

小凌捧着这么一大束红玫瑰深深地闻了一口，“嗯，真香。”

曾小云只是觉得这个M出手真是阔绰，连小凌这么个身板都抱不过来的一大束花，少说也要个几千块。她没有多想，继续弄自己的方案。　　到晚上下班的点，外边所有组员都待命没有要下班的意思。　　曾小云想到晚上要和素未蒙面的婆婆进行一场不知道什么主题的家庭聚会，其实也特别想要留下来。　　她犹豫着要不要以加班为借口把晚上的饭给推了。　　不想安娜小姐过来接她下班。　　“夫人，老板在下面等您。”

安娜小姐细腰宽臀，白色衬衫加紧身红裙，踩着七公分的高跟鞋，手里提着一个纸袋子出现在曾小云面前，那好看的跟明星一样的脸惹得旁边的男人都不争气地把眼睛变成胶水，直接沾人身上了。　　“不至于劳烦安娜小姐亲自来接我吧，这么隆重。”

曾小云故作受宠若惊。　　“我是老板的秘书，这是我应该做的。”

安娜点头致意，那一抹浅浅的笑落在曾小云眼里，像容嬷嬷的针扎在身上，暗戳戳的疼。　　当着外人的面，曾小云不好发作，越过她直接往外走。　　路过洗手间的时候，安娜叫住她：“夫人，麻烦您先换一身衣服。”

安娜示意手里的纸袋说：“这是老板亲自为您挑的衣服。”

曾小云被她安排的明明白白，心里窝着火。她只能佩服这位秘书小姐的心理素质是绝对强悍的存在。　　好歹在和宋柯然的这段婚姻关系里，她是不光彩的，却能表现的什么事都没有。　　曾小云迈步进洗手间，把每个隔间都推开来确认没有人了，把洗手间的外门锁上。　　“安娜小姐，你不用在我面前装什么了，你和宋柯然的事情我都知道。”

曾小云从她手里接过纸袋子，把里边的衣服拿出来，“你该不会指望我不知道吧？”

安娜小姐微怔，没说话。　　这是一套及膝的质感很好的长裙，温婉大气，又不失设计感。特别符合晚上饭局的需要。　　以婆婆长辈的眼光来看，绝对不会挑出什么刺儿。　　宋柯然很会挑衣服。　　也很会挑人。　　曾小云眼睛重新落在安娜小姐的脸上，不是滋味地想。　　“宋总真是费心了，不过是见前婆婆，没必要的。”

曾小云把长裙比在身上，看着镜子说。　　“老板对您的事情一直都很上心。”

安娜小姐语气恭敬，丝毫没有新宠该有的嚣张。　　当着她的面维护宋柯然……真是手段高超。　　曾小云：“你跟宋柯然什么时候走到一起的？”

安娜小姐垂眸不语。　　曾小云哼笑，故意又问：“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宋柯然有跟你提过吗？”

安娜小姐一丝愕然闪过瞳孔，又重新垂眸不语。　　“……”曾小云反而有些懵，都把工具递到她手里了也没想着扇过来，不知道她这是以退为进还是以退为进呢……即便是没有别人在场的情况下也可以保持面具的统一性。　　换上裙子，曾小云原本身上的衣服被安娜小姐折叠好放进袋子。　　既然人家做的这么体面，曾小云不好再咄咄逼人。　　下了楼，宋柯然在等她。　　他从安娜手里接过袋子，淡淡地说了一句：“谢谢，你可以下班了。”

安娜看着他给曾小云开车门，看着他上车，甚至目送他们远去。　　曾小云望着后视镜里安娜逐渐模糊成一个点儿：“你这个男朋友真是不体贴，找秘书当女朋友的确很合适。”

宋柯然语气飘然：“你吃醋了？”

曾小云扭头，目光带冷：“我吃饺子都不蘸醋！”

宋柯然微微勾唇，像是被她的冷笑话给逗到：“晚上，妈请我们吃的是日本料理。”

曾小云看向前方，想起在会议室外接的那通电话，那个声音……和日本寿司，果然很搭。　　都是冷冰冰的。　　回到别墅，念念已经在家陪着奶奶共享天伦了。　　曾小云一袭长裙出现在门口，念念从奶奶的怀里立刻跳下来直接冲她跑了过来：“姐姐——”　　曾小云弯腰用手稍微减弱儿子的热情，她身上的长裙太金贵，还要还回去给宋柯然，不能接受孩子热情的蹂躏。　　“姐姐，你今天真漂亮。”

念念嘴甜。　　婆婆听到孙子的这声唤，不干了，缓缓起身疑惑地问：“姐姐？”

曾小云：“……”　　宋柯然换掉拖鞋，顺势把念念一把抱起：“妈，趣称，现在流行。我也叫你姐姐好不好？别人都说你不像我妈像我姐。”

他替她说话，难得耍起了不像他会耍的小无赖。　　“胡闹。”

宋妈妈挺严肃的，从她的盘头和一身古典旗袍来看，就是一个讲究了一辈子的女人。有其母必有其子，宋柯然这种温润又清冷的个性大抵就是受她的影响颇深。　　曾小云忍不住局促起来，对接下来的饭局很是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