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四下扭头寻找有没有人在刻意听他二人的谈话,一边在心里疯狂咆哮——这小妮子疯了吧,公共场合就敢谈论这种事,也不怕有哪个贱比听了报给皇上!此时有一批宫人上前献舞,大家注意力都在宫人们飘飘飘然的衣袖上。确认没有人听后,于庭赶紧摆手表示——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桑桑知道聊这种话题有掉脑袋的风险,赶紧和对方道歉自己不是故意的。于庭听罢,默默喝了几杯酒压惊。桑桑的酒来的时候就喝了大半瓶,这会儿没喝几口就见了底。见于庭酒瓶还有,便打开瓶上的盖子,示意他倒点给自己尝尝。于庭倒了。桑桑尝了一口,酒味立刻冲上脑门,但味道还是不错的,一股米香味。见对方久不说话,于庭忍不住开口了:“你这一战算是名震国都了,谁提起你,都得给我提溜出来说道说道。”
确实,这几天一旦有人提起桑桑,就得来一句:【哦,和于庭打平手的那位。】一个老劝自己弃武从文的伯伯更是借题发挥:【亏你枪法还是家里人亲传的,到头来居然敌不过一个还没学精的丫头片子!】于庭一边说,一边烦躁的直挠头发。给桑桑看的差点没憋住笑。但还是安慰,自己说到底并不是你于庭的对手。当时只是在硬撑,同时在最后关头运气好,逮到了机会而已。可这话说了于庭更郁闷,立马仰起脖子吨吨灌:“小爷也不是输不起,实在是……”“实在是太看重功名利禄了。”
桑桑也理解,像于庭这种抱着光复家族,建功立业为目的的人,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就劝对方想开点,人生也就二十来年的时间能蹦能嗨,何必给自己背上这么沉重的责任?见桑桑劝自己躺平,于庭一脸懵逼——心寻思,你苦练扶家枪法,难道不也是为了建功立业?桑桑说没兴趣,武将的功业,那只能是建在尸堆里,立于血海中。她不想如此。同时询问于庭,如今大宁已经稳定,挑起战争又将对谁有利?为了皇帝一句话,让将士和百姓付出生命真的值吗?于庭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这些问题他对家里人回答过无数次,早就腻了:“人活着总得有个目的不是么,难道你没有?”
桑桑直说没有。见对方不信,立刻做出发赌誓的手势,说自己小目标有,像于庭这种贯穿一生的大目标,真的没有。“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按照自己和那个神秘黑衣人的约定。为杀害这身体的原主报完仇就可以回去了啊。桑桑现在只有这一个目标。再说,自己再怎么倒霉,也不至于为了找一个凶手耗费一生吧?“没必要,我感觉就是找了,也不一定有时间去完成。”
于庭真的是小嘴抹了蜜:“怎么?你得要死的病了?”
喂喂喂!听说我要死,你高兴是几个意思?“想的倒美!”
见于庭眼中闪过一丝窃喜,桑桑没好气踢了对方一脚:“人倒霉起来走路上都有可能要马踢死,谁知道我哪天噶了,与其为了一个目标拼死拼活,还不如趁活着逍遥快活。”
于庭开始以为桑桑和自己是一类人。可今日一聊,她怎么佛的跟条咸鱼似的?虽然对她有几分失望,但更多的是羡慕。如果自己也像她这般洒脱……可惜没有如果,自己的执念从小就死死种在了心底,几乎是支撑着自己在成长。这辈子是拔不走了。“算了,不和你谈了,我得赶紧问问我今晚被安排住哪间屋子。”
“等会,什么安排住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