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项邈给关柏交代完一些事情,一袭黑衣,快马出城。而且出城时间掐的刚刚好,就在城门即将关上的刹那——给守城的士兵都看傻了,寻思什么玩意儿哧溜一下子晃过去了?但还是有几个脑子快的反应过来,立马跨上马匹去追。就在众人惊慌自己放跑了可疑人员要被问罪的时候,一位领头模样的中年男子慢悠悠走出来。只见其让抬手示意众人不要慌,这都小场面。说罢还叫来一个小士兵,让他给自己代写一份条子:“你就写,今日城门关闭前有一可疑人员闯出,当值人员派兵死追,未果。”
叮嘱小士兵将日期也添上之后,那领头的看都不看,就叫人把条子递交到项景府上。守城的士兵其实也属于金吾卫,项景作为总统领,是他们的最大的头儿,可不是什么事都得报给他么。小士兵都愣了,忙问头儿追的人还没回来呢,咱凭什么说追不上啊?“让你写哪来的这么多话!”
【头儿】虽然脾气不怎么好,但还是跟一众士兵解释——那可疑人骑着的马活活比正常的马大上两圈,能追得上才怪!咱们也是混工资的,没必要这么拼命。再说,人家是出城不是入城。出了城就不是他们管辖的范围了,傻子才往自己身上揽活。而且项景这会儿都跟着皇帝去秋狝了,就是把人抓到也没处讨功去啊。虽然这话说的刻薄,但众士兵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反驳,因为他说的……确实有那么点道理。至于项邈那边,他胯下的黑马也是争气,不出三里地就把追赶的人甩没影了。可是就算没人追赶,项邈还是保持原来的速度,在商道上疾驰了约莫一个多时辰。商道和直来直去的官道不通,也没具体的路线。商人们走的多了,自然形成一些路来。而且那些路四通八达,弯弯绕绕,就是走个十几来次的商人,都做不到不看路线图直接走。而项邈之所以能全程不看路线图,除了记忆力好之外,那便是这条路已经走过多次了。天色即将昏暗之时,项邈来到一处岔路口,同时也放慢了速度左边岔路的景色和身后的无异,黄土小道,四周是一片接一片的农田。右边岔路依稀可见几束炊烟往上飘。项邈想了想,迅速勒住缰绳往右转去——穿过一大片农田之后,便见不远处翠绿葱葱,满满都种着四季常青的树木。而树木中心,正掩着一间三层高的客栈。此时客栈门口已经停了七八辆马车,以及十几辆运镖车。其中最为显眼的,还得是乌斯那俩褐红色的华顶双乘马车。项邈心中兴庆还好赶上了,只见其立马翻身下马,静悄悄躲在树后朝商队的方向看去。项邈刚躲好,乌斯和桑桑正好从马车上下来。乌斯似乎已经在这家客栈投宿过多次了,还没进门,就对前来迎接的小杂役要好了酒菜。要完后,乌斯看了一眼杵在原地的桑桑:“怎么不走?”
“好像,有人在跟着我们……”桑桑回答道,可转头一看,除了黑越越的树影,什么也看不见。倒是看见先前负责断后的两个人从黑暗中走出来。“怎么,桑桑姑娘不信我的人啊?”
乌斯反问道。桑桑寻思有八个人保护着还能被人跟踪,那也是见了鬼了。赶紧摇头表示不是这意思,可能是自己今天状态不好,心里想多了。说罢,示意乌斯在前面带路。项邈本来都打算走了,可就在这时,却突然听见桑桑干呕一声。桑桑在感到胃里开始翻涌刹那,赶紧冲进客栈,问人哪儿能让自己吐。等客栈里的杂役指明一个位置之后,桑桑抱着泔水桶吐到脊背发抽。不过这怨不了谁,全是自己造孽——躲在暗处的项邈见桑桑情况不对,马都顾不上栓,趁着桑桑去后院吐,赶紧拉过乌斯:“你给她吃什么了?”
乌斯就见一道黑影突然闪现在自己面前,吓得连音调都忘了,整个句子全是平声:“我,我的家乡菜……”完了还不忘解释:“绝对不是我逼啊,是她自己要吃的!”
罗马人食物是真重口,不论是做主食的还是热乎乎的烤肉,都喜欢往上面加香料和蜂蜜。这样的吃法,别说是在古代了,就是放到现在,都有点超前的。可当时桑桑饿的凶,吃的时候压根没觉得多难处,一心只想着先把肚子填满再说。可下午坐上马车一颠,反胃感立马涌了上来,当时就给吃的全吐了。都被那些桂皮肉蔻蜂蜜混合的味道,给桑桑熏得方向感全乱,整个人跟溺过水一边再马车上趴了老半天。直到傍晚难受的感觉才见见褪去,可刚才后厨飘来的烟味,又刺激着自己开始吐。奈何下午早就吐空了,水也没喝多少,这会儿除了生理性干呕,啥也没有。就在桑桑使劲捂着嘴巴克制的时候,猛听见乌斯说话的声音:“闻下这个,会好受很多。”
桑桑闻声抬头,便见一个圆乎乎的小瓷罐递在自己面前。小瓷罐打开,一股清冷的木苔味登时袭来,一下子让桑桑想吐的感觉缓解了不少。同时桑桑也摸到下方有一点割手,翻过来一瞧,发现瓷罐底部用金丝镶了【蟾宫夜露】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