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箭术高超,这要是不打个猎着实可惜。因此在秋狩之前,太子就悄悄近山猎猛兽去了,临走前还说要给项邈带张好皮毛。那时项邈已经和桑桑定下婚约,出于尊重,那太子多给桑桑一件属实正常事情。所以关柏实在不明白项邈为何要在这事上动酸气,气到连桑桑都不想找了:“暂且不急着找她,让本王先看看太子殿下的心意如何!”
关柏心叹一声,只得跟着项邈进入营帐,并在其授意下打开匣子取出斗篷——罴亦是熊的一种,但却高大勇猛许多,皮毛和熊相比,自然也更加厚实,甚至能做到浸水不湿,阻挡利刃。见项邈看着桑桑那件斗篷的神色实在难看,关柏心知不妙,正要夸说皮毛有黑又亮且一点色差都没有,可见太子一定是上了心,特地去猎了三只毛色一模一样的。谁知项邈抢先开口,且丝毫不掩饰语气中的阴阳怪气:“大小倒是合她的身!”
关柏人都懵逼了——【不是,大哥你没事吧?斗篷本就不需要详细尺码啊!人太子也见过桑桑大致身型,叫人做个斗篷很难吗?】眼见项邈往死里钻牛角尖,关柏赶紧开口夸了一句斗篷上的神兽图案真是精致——两件斗篷下方都是怪石与松柏交织的金绣。唯一不同的,是双肩处绣着四只不同的神兽。项邈是青龙与玄武,桑桑则是朱雀与白虎。关柏说这话意思很明显,就是提醒项邈——【人都给你们整的是情侣款,你还想咋样?】项邈自然听得出关柏的弦外之音,但他这样偏执的人根本走不出来。在他眼中,太子整出四方神兽的图案,就是防止自己动手脚——若没这个图案,他早吩咐关柏给桑桑那件烧个干净。可如此一来,桑桑一眼就能看出明显少了两个神兽,肯定还有另一件斗篷。想让桑桑不知道斗篷的存在,只有将两件都烧毁……………与此同时,哨台上的桑桑也不忍看项邈找的着急,早就下来往营帐的方向走。谁知在半路却遇上【七】来请自己去于施中的大帐中商议事情。“知道了,我这就过去,你且去我营帐告诉项邈一声。”
桑桑说罢,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了过去,步伐轻盈,丝毫看不出受伤的迹象。此次商议是扶步洲临时决定的,主要是他实在放心不下桑桑,一来是真商议西洲百姓之事,二来是看一眼桑桑到底什么情况。见桑桑除了脸色不好,行动却与正常人无异,在座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除了扶家父女,在场还有于家父子,邓许青、扶广义与几位朝廷派遣的随军将士。“扶姑娘,你如何能断定北庭一定会让百姓充当死士?”
“我并不确定——”桑桑语气还是有些病态,话说久了,换气明显频繁了许多。但她神色睥睨,俨然一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自信。桑桑提醒众人,北庭资源并不富裕,她们或许不会伤害西洲百姓,但一定会苛待。“再告诉诸位一个好消息,从西洲逃过去的十万多百姓中,有近一千人是扶家军的军士!”
此话一出,众人不用桑桑过多解释,也知道这近一千人是去煽动百姓的逆反心理的。西洲百姓越杵逆,北庭的态度越苛责,同时将他们当作死士的打算愈发强烈。至于手段,倒也不难——例如,在偷偷在食物中下些毒,使得百姓生病,北庭的医疗资源肯定不能大范围分给西洲百姓。西洲百姓自然怨声载道,从而爆发冲突,甚至刀剑相向,只要让孟不惑看到这点就足够了。接下来的策略,桑桑早已经想齐全了,但此时人多,她并不打算透露。见众人恍然大悟,桑桑也借口身子劳累离开。扶步洲见状,表示想去看看女儿,迅速起身离席。北方冬日天黑的奇早,桑桑一出来,便看见满天繁星,本想抬头观摩一番,哪曾想脑袋一昏,差点摔倒在地。头晕的瞬间桑桑是没有意识的,等回过神来,才发现扶步洲从后面扶住了自己。若是项邈,桑桑毫不犹豫就贴着他倒下去。可现在面对是扶步洲,桑桑知道对方不会伤害自己一丝一毫,但心中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陌生与隔阂。只见其犹豫了许久,始终没将脑袋偏向扶步洲。扶步洲清楚记得自己将桑桑送走的时候,那小人儿还没自己手肘长,也不爱哭闹,抱在怀中轻飘飘的仿佛不存在一般。这二十年间,自己连她死活也不知。或许是心疼,或许是想弥补遗憾,扶步洲下意识伸出臂弯揽住桑桑,并托住膝弯将其轻轻抱起。走出一段路之后,扶步洲见桑桑醒着,几乎是用请求一般的语气,很小声的说道:“如若可以,放西洲百姓一条生路吧。”
桑桑心中苦笑,轻叹一声声表示她还没如此残忍,而且压根就没打算让计划发展到北庭迫使西洲百姓成为死士的地步:“我留了破绽,想必那位郭渠姑娘一定会发现的。”
扶步洲登时一愣:“那你……”“父亲放心,我已经想好了,策反孟不惑,以七换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