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的状元,而且是什么环境下出来的状元,可不是一般人,未来可期。“作为妇女主任,对于今天你这种见义勇为的壮举,我代表大队奖励你,你看行吗?”
陈春花故意将声音说的特别大,就怕周遭的邻居听不见。她可是太知道秦家的事了,别人家耍着小聪明,小偷小摸,上山下河的,除了队里工分换的那点口粮以外,可没少额外给自家弄打牙祭的鱼虾黄鳝,虽然说,这大到天上飞的,小到河里游的,全是公家的。但在这拼死拼活也吃不饱的年代,谁家不饥荒?多找补两口无可厚非。偏偏,秦家不行。全村,全大队的眼睛恨不得就盯着他们这几户,富农、地主。为了防止捉兔子的事情暴露,就让自己儿子顶了抓兔子的责任,再找了个没人可以说闲话的理由,将这些东西都送给他。秦振帆心里说不感动那都是假的,要不说自己上辈子再倒霉也运气好的遇到了妻子这一家呢,可惜怪他自己不争气吗,最后还是把人给气走了。“谢谢陈主任。”
陈春花笑呵呵的:“行了,你快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
秦振帆道完别,便立即往回赶,腿上的伤让他行动不便,但还是忍耐着疼痛,横跨了两个村,回到自己家里。家里一片漆黑,甚至连一盏可怜的蜡烛都没人给他留。此时,他在自家土坯草房外,听见房间里小妹秦嫣红哼哼唧唧的声音。“大姐,你说哥怎么还不回来啊。”
大姐秦璞玉翻了个身,咕哝着:“放心吧,你哥聪明,丢不了。”
“那哥不回来,是怕爹吗?”
大姐说:“行了,你就别问那么多了,赶紧睡吧。”
说话间,小弟秦千航叹了口气:“哥要是回来,能口吃的就好了。”
大姐顿时有些生气,责备道:“你大哥腿上剌了那么大一道口子,他自己还不知道怎么样了,你还一门心思就想到吃。再说了,爹晚上把大个的红薯都给你了,你还没吃饱?”
秦千航气鼓鼓的嘟囔道:“那也吃不饱啊,一会就饿了。”
小弟确实在长身体的时候,饿得非常快。但是这年头谁不饿?出去干农活的大姐不饿?何况,秦振帆可太了解自己父亲那个秉性了,他独宠小弟,家里只要有大个的红薯,他必然会给小弟先吃。哪怕是他偷偷的吃炒鸡蛋的时候,也会叫上小弟。秦振帆已经记不得他有多少次背着自己带小弟开小灶了。不清楚这个老头为何如何偏心小弟,若是重男轻女也就罢了,明明一样都是儿子,老头就是喜欢小弟。说完,小妹秦嫣红的肚子也跟着不争气的叫了起来。大姐很无奈,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月光下翻个身,背对着两兄妹,想假装没听见身后的动静。她也饿,作为大姐她又不能表现出来,一直以来就是忍耐。何况,她心里其实很担心大哥在外面怎么样,根本睡不着。正在烦恼的功夫,突然窗外响起了轻轻地敲击声,还是机灵的小弟最先反应过来,他一个鲤鱼打挺,兴奋地从破旧的木床上蹲坐起来,像是大草原上的狐獴一般,目光炯炯有神地看向窗外。“大哥,是大哥!”
小弟兴奋地喊了起了。大姐一个激灵,赶紧捂住了小弟的嘴,斥责道:“你干嘛,非要吵得全家人睡不着才行吗?”
大姐知道秦振帆和爹的关系不好,这么晚他没回家,爹甚至没问过一句,只说锁好门,原意就是不用管大哥,让他在外面自生自灭去。可是,谁能真的不管秦振帆呢,她做不到,担心了一晚上总算是给大哥盼回来了,自然不能再让爹把他给打骂走了。小弟不懂这些,他用手指着窗外,支支吾吾地,似乎想要证明自己没有说谎。“你再喊,我就揍你了!”
小弟不折腾,安静下来了。小妹也爬起身,揉着眼睛看向窗外。秦振帆此刻站在月光里,看着屋里破败的墙体,挂满蜘蛛网的屋梁,还有和杂物堆放在一起的尿桶,整个房间里,散发出一股不可言喻的浓郁味道,让他无法呼吸。兄妹三个从铺满破布的床上爬了下来,蹑手蹑脚地走到大门口,轻轻地,如同外科医生做手术一般,小心翼翼地打开木门闩,只开了一条小小的缝,他们便一个接一个地挤了出来。秦振帆瞄了眼兄妹三人,除了小弟穿得衣服还算工整,是一件不知道爹从哪里淘来的旧式衬衫,上面有无数吸不出来的黄斑汗渍,皱皱巴巴的,又打又松,十分不得体地套在小弟瘦弱的身躯上。至于大姐秦璞玉和小妹秦嫣红,两人还是灰布衫子,甚至都不知道是哪个年代传下来的老古董了,浑身布满了补丁,看起来格外落魄。秦振帆估摸着,要是把她两扔到大街上,恐怕还没乞丐穿得好。看到这里,他心底一阵揪痛,童年时痛苦地回忆涌上心头。过了几年好日子,都快急不得自己原来也是这么苦过来的。“大哥!兔子!”
小弟看到秦振帆后背上的东西,兴奋地又蹦又跳。大姐再次斥责他,这才慌忙捂住嘴,十分紧张地看着屋内,生怕老头醒过来。“你们跟我来。”
秦振帆说完,悄悄地走进自家偏屋的厨房。说是厨房,也不过就是几块泥巴糊起来的窝棚,开放式的,堆满了柴火和干草。秦振帆拿起一口破旧不堪,断了一边把手的铝锅,又拎起那把大半部都生锈的菜刀。此时大姐秦璞玉跟了进来,压低声音问道:“哥,你腿没事了?”
秦振帆摇摇头。秦璞玉看他这架势,估计要起火做饭,也跟着过来抱了一堆柴火。“走,离远点。”
说完,秦振帆带着工具,背着食材,领着三个兄妹,去了家后面的一片小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