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还真做过功课了？”

秦振帆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继续解释道：“我打算，如果捉到灰兔子，就当做肉兔来饲养，如果捉到白兔子，就当做毛兔来饲养。尽量不让它们杂交。”

老猎人认可的点点头：“你还知道杂交，怎么，你们现在，都有农业专家下来讲课了？”

秦振帆呵呵地笑着，搓搓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圆滑：“哪啊，我这是自己瞎琢磨的。”

然而，话说到这里，老猎人突然收敛了笑容，冷哼了一声。“那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想法有多危险呢？你明知道自己家里成分不好，还要搞这一套，这不是走资派嘛？”

秦振帆点点头：“对，您老说的没错，这确实是资本主义的萌芽，脱离集体主义，推行个人经营，在某些人看来确实是天大的罪过。但是这里是哪？一个不起名的小城下的某个村，他们有多少人是跟风在闹，有多少人是认真学了上面精神的，您能说得出来吗？”

老猎人皱着眉头：“都在闹。”

“对了，都是一帮大老粗，全村能考上高中的都没几个，你指望他们能理解什么精神要领？”

“怎么你说的好像，你得到了什么内部消息了一样？”

说着他用狐疑的眼神，将秦振帆上下打量了一番，怎么看这个满身补丁，还穿着旧裤子的小子，都不像是能得到内部消息的人。“叔，我也不瞒您，其实我前几天刚得到消息，我考上大学了。”

“什么？你考上大学？”

老猎人震惊的瞪大眼，不敢相信这个穷山坳里，家庭背景这么差的小子，居然能考上大学。秦振帆点点头，说：“华国科技大学。”

老猎人嘴里连连发出惊叹声：“你该不是为了骗我这把老骨头，故意撒的谎吧？”

秦振帆撇撇嘴：“叔，您又不是不去城里的，你尽管去县政府打听打听，我叫秦振帆，是不是考上了大学，一问就知道了。”

“但是，我这个大学，如果想上要面临的问题不少，首先就是钱的问题。”

“你如果考上了的话，不是应该有奖学金，免除一切学杂费吗？”

看来这个老猎人真不是别人嘴里说的，丝毫不接触外界消息，他背地里，应该也有悄悄关注一些重要的文章和报纸。“免除是没错，但是生活费总要备一些吧，去的是首都大城市，不是周边的小地方，物价肯定高。更何况……我还有三个兄弟姐妹，我爹又不怎么管，我还想自己的妹妹和弟弟能把学念完。”

老猎人终于开始正视眼前这个有危险想法的小伙子了。“弟弟妹妹都要念完学？”

“对，再过几年，人们会知道，知识和科技，才是社会进步的根本所在。”

老猎人赞许地点点头，突然想起了，自己当年在大学任教时，挥斥方遒的激昂岁月。但话到了嘴边，还是那样：“危险，你这样太危险了。”

“所以，我们才要隐蔽，只要撑过这一年，局势必然会有大的改变。”

“你就这么自信？就算你敢赌，那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赌？”

秦振帆咬着自己的嘴唇，沉思了很久。“叔，我觉得你不会一辈子呆在这里。如果你想要离开，回归你曾经的生活，你也必然要一些费用。到时候，只要我赚的，一定分你一半。不，你6我4，怎么样？”

老猎人有些被震撼到，没想到现在的后生这么厉害，竟然连这么大胆的想法都敢提出来。“叔，我觉得您不是跟那帮人沆瀣一气的，您的见识比我多，看得比我多，经历的也比我多，您肯定知道，我们现在不会一直这样下去的对不对，整个社会已经出现疲态了，大家累死累活，吃不饱穿不暖，这合理吗？我们学邻国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基本情况，有样学样，这合理吗？企业里面，按指标生产，符合实际上的人民需求吗？”

秦振帆的一连几个问题，振聋发聩，讲出了老猎人疑惑却一直不敢碰触的禁忌。要不是这深山老林，听墙根费劲，没准老猎人真能找根粗针，将秦振帆的嘴给封起来。“其实，前端日子，有好多人都陆陆续续平反了，我们这些背身份的日子，也快要过去了，所以我想抓住时机。”

老猎人点点头，可以从眼前小伙子的眼睛里看到斗志和光彩，就清楚，他绝对不是在开玩笑。更何况他的思考更深刻，更理性，更全面，也绝对不可能是头脑一热的产物。“时间不早了。”

“我来帮您做午饭！”

秦振帆自告奋勇道。家里那边，暂时还有秦璞玉在照看着，他还能安心一些。如今，只能先把赚钱的门生搞定，他才能有更多的可能去计划接下来的事情。“后生，你今天的这些话，可不能逢人就说。”

“那当然，我就算想说，也得看对方是不是听得懂；听得懂我还得考虑，他能不能接受我的观点；能接受我的观点，我还得考虑，他敢不敢跟我一起干。”

“那你就这么确定，我能跟你干？”

秦振帆笑：“我也不确定，但是我想试试看，碰碰运气。不管是听懂、理解还是勇气，叔您一样都不少。能把您说服，也算是我的本事，您说对不对？”

“油腔滑调。”

老猎人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秦振帆知道他不是真的生气，便屁颠屁颠地跑去摘野菜了。兔子养殖场地的事情终于搞定了，他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接下来就是把场地规划好，再将兔子圈给修整起来。“对了，你刚才说的那些，真的都能吃？”

老猎人突然好奇的问了起来。“能吃，当然能吃！我现在就做给你吃。”

说着秦振帆捋起袖子，要去摘刺苞。“你要是不放心，一会我先吃，你等个十分钟二十分钟，我没反应，你再吃好吧。”

“你小子……”聊到这题，老猎人突然记起了什么事，问道：“你爹为什么不让你上大学，你不回家，他不说你吗？”

秦振帆苦笑道：“这事说来话长，一会吃饭我们慢慢聊。”

看着这小伙子忙碌的身影，老猎人也在想，自己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要是被大队发现，找他麻烦，他该如何应对。“叔，你这里一般多久来一次人？”

“估计，半年一年的样子吧。”

老猎人缓缓地说道。“啊？这么久？”

不对啊，以大队那帮子人的刁蛮性格，怎么会不找老猎人麻烦呢？“对啊，很久……大概是怕看到我这张脸吧。”

秦振帆扫了眼老猎人的伤疤，说：“那我到是觉得叔您现在看起来特别帅，很有男人味。”

“男人味？”

“就是，阳刚，健康，勇敢！”

老猎人有些不好意的转过身，去厨房间里起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