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振帆领着两个妹妹就要离开家里，秦文辉一看他们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顿时心里不爽的理解，直接抄起脚边的葫芦瓢狠狠地往地上一扔，虽然动静不大，但是还是能够引起秦振帆他们的注意。秦振帆转过头，静静地看着秦文辉，半天没说话。秦文辉本来憋了一肚子的气，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在这种沉默压抑的氛围里，一句话都说不上来。这一点也不像他以往强势霸道的模样。燥热的空气在人们眼前以一种滚动热浪缓缓流动，不远处的竹林里，一声高过一声的蝉声无比聒噪。秦文辉和秦振帆父子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秦文辉先开了口。“去哪！不准去！晚上饭还没人烧呢！”

“有点急事，必须得阿玉去。”

“不行，我不同意。这个家里老子说了算。”

秦振帆这个时候实在没有时间和秦文辉这个不讲道理的胡搅蛮缠，索性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钱来，拍在旁边的石台子上。“这个，你们拿去买晚饭吃。我现在确实有事，必须要阿玉跟我走。还恳请您，不要拦着。”

秦文辉瞥了眼那两块钱，明显是心动了，可为了维护他作为老子的面子，还是死鸭子嘴硬，一边想把手伸过去揣那两块钱，一边嘴上又说。“你以为两块钱就能打发我们啊？你把我们当什么了？我今天就是不许你们出去。你一个人在外面瞎混，你还想带坏她们？”

秦振帆眼看秦文辉要把那两块钱摸到手里了，一把拍了过去。“那好嘛，你既然不让我们去，那我就把阿玉留给你，我走就是咯。”

说着，秦振帆拿起两块钱，放下秦嫣红，转身就要走。“你等一下，你个王八羔子，你最近在外面鬼混什么呢？现在这么大方了？说掏两块钱就掏两块钱，你这钱怕是来路不正吧？我今天告诉你，你要不老老实实说清楚你这钱哪来的，我肯定不会让你走的。就算你能跑，我也会找到大队去告发你，我大义灭亲。”

秦振帆哪里会被他唬住，咧嘴一笑：“你告去好了。反正老胡头的钱肯定不会来路不正。”

一听是老胡头给的钱，秦文辉心里那股莫名地醋坛子突然就打翻了，虽然实在不喜欢自己这个叛逆的大儿子，可是一旦要失去对他的掌控权，秦文辉还是觉得浑身难受。“妈了个巴子，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看你是长本事了，看我不打死你。”

“你随便打，有本事你今天就打死我，打不死我，我爬也要爬到法院去跟你断绝关系，我认老胡头做亲爹。哎，反正他对我好，舍得给我钱。”

秦文辉被他糊弄的一愣，心里寻摸着，这法院还能断绝父子关系呢？不过看秦振帆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秦文辉还是不敢小觑，毕竟现在的秦振帆早就不是过去的他了。“狗日的！”

秦文辉气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突然一拍桌子吼了起来。“你他妈的，有种把这么多年我养你的钱换回来！也不要多，你给我五万，我就跟你断绝关系！”

秦振帆听到这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什么？五万？你还真敢要啊。其实我有时候真想不明白你，好好地一个能下金蛋的鸡你不要，非要杀鸡取卵？说你眼光狭隘吧，你还读过几年的书，不至于这点道理都不懂。说你知书达理吧，你却连父母不慈儿女不孝这么简单的事都想不明白。”

秦振帆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感觉自己这个爹，不管是重来几世都有点没救。尽管如此，他还是把那两块钱放在了桌子上。“呐，我现在还不想和你撕破脸皮，我就是要带两个妹妹出去有点事，这两块钱算我孝敬你的了。如果你能想得通，不找我们麻烦，五十块一百块我都给你。前提是，你少拿你那点不靠谱的封建家长的架子来压我们。什么年代了……”秦振帆突然住了嘴，他看到秦文辉的脸色突然变了，知道自己话说多了。说白了，他也就是时代遗留下来的受害者，秦振帆不论如何，也不该像那些自己讨厌的人一般，以这个理由来鄙视他的父亲。“反正我言尽于此，你别把关系和我们闹得这么僵，以后我真能赚钱了，还是会孝敬你的，这件事你好好想想。”

说着，秦振帆突然停顿了一下，看了眼黑洞洞的屋子里。“如果可以，我还想把妈的病看好呢。”

秦文辉微微一愣，下一秒便咬紧了牙关，低着头，似是在生气，又似是在怨恨。秦振帆其实摸不透这个老头子到底什么心思。“那我们先走了。”

说着，他再次抱起秦嫣红，冲秦璞玉做了个眼神，兄妹三人便迅速离开了村子。只有秦文辉还站在原地，一把拿起了桌子上的两元钱揣进口袋里，然后用脚将所有院子里能踢翻的东西，全都踢烂了。屋子里，传来了女人沉闷而压抑的哭泣声。路上，秦嫣红好奇地问：“哥，你这么着急找我干什么？”

“哥现在在做一件事，要隐蔽，但是缺人手。想想，你是嘴最牢的，所以，放心你。”

“什么事这么着急？”

“我需要画一些东西，人手不够。”

“怎么这么突然？”

“其实，我已经出去过一趟了在，这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哥，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走大路吧，我感觉阿大肯定会跟大队告状的，你刚才还说那么忤逆的话，他就更生气了。”

秦振帆点点头，他自然知道自己那个无底洞一般的爹，绝对不是两元钱就能到打发得了的。“没关系，先走大路，到地方了，我会再想办法让他们换一个阵地。现在如果我们走小路，那就太显眼了，属于做贼心虚，正中他们下怀。”

秦璞玉觉得哥哥说的有道理，便不再多嘴，一心跟着哥哥往镇上走。到了镇上，秦振帆先带秦璞玉去了镇卫生所，绕了一圈后，又去酒厂附近转悠了一圈，最后带着她从小路，赶到了大娘说的地方。那里早就聚齐了一些人，粗略估算一下，大约有十来人。秦振帆领着妹妹到了那里，直接说：“周勇，冯响，我们得赶紧换地方，我们村上肯定有人盯我。”

周勇挑眉道：“秦振帆，你什么情况，树敌这么多啊？”

“哎呀！一时半会不好说，赶紧换地方，大娘你还有可以去的地方吗？”

这时候人群中一个瘦弱的女性柔声说道：“有，我……我家院子很偏，没人去，家里就我瞎了眼的老娘和弟弟。”

“那你不介意吗？”

那女的摇摇头，说：“没事的，平时也没人在意我们家。”

“那行，我们就去那边，麻烦你给我们带路了。”

然后他又压低声音跟周勇说道：“到时候给她记一下，场地租金记得给他算。”

“行，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