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瑞香苑那位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鬼哭狼嚎的，这大晚上都不睡……”蛛儿往浴桶里添了温水，瞧了一眼面天色渐晚，那哭声似乎越来越厉害。凌之谣挑着水花玩，一副不知世事的天真模样。巧喜回应了一句，“都是活该，坏心眼太多，遭报应了呗！”

蛛儿看着无忧无虑的凌之谣，欣慰道，“以前总怕我们小姐吃那边的亏，现在看起来，老天爷都在保佑我们小姐呢，她不仅能上学堂，还得了御赐的文房四宝……凌氏一族，还没有哪位小姐有这样的殊荣呢。”

“嗯，没错，好人有好报！”

巧喜回应道。凌之谣沐浴结束，就打发巧喜和蛛儿去休息。烛火摇摇，她一个人坐在铜镜前，镜中的人长发及腰，齐额的刘海蓬松柔软，一双眼睛清澈明亮，皮肤白皙嫩滑，宽松小衣领口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年轻时的娘亲，一定也像这般清秀吧……烛火突地闪了几下，凌之谣一下警醒，“谁？”

“凌大小姐沐浴可真是费功夫，我等得都快睡着了……”允肆穿着一身夜行衣站在阴影处，他双手抱剑，声音慵懒恣意，听着有一种说不出的潇洒不羁……凌之谣想到自己刚刚沐浴，太过舒服，忘情地舒展手臂，撩拨水花，耳垂瞬间发烫，“没想到四皇子有这种癖好，偷偷看人家小姐洗澡，这种品行，可实在是不敢恭维！”

要不是看在他救过娘亲的份上，凌之谣绝对会让他站着进来，躺着出去！允肆见过她佯装痴儿的样子，憨态可掬，惹人怜爱，转眼她语气冰冷，句句如刀似剑直剐人心，更觉得有几分意思了，“没偷看，就在房顶躺着数星星，都快睡着了，才听到两个丫头离开……”听到这解释，凌之谣松了口气，“端王夜闯别人的闺房，又是什么意思，我记得，我不欠端王的吧！”

端王缓步走到铜镜前，欣长身体倚着梳妆台，看到烛火映在凌之谣的脸上，唇红齿白，正打量她时，她掀起眼皮看过来，长长的睫毛下那双灵动的眸光更漆黑乌亮，似那一下子就能勾到人的魂，允肆下意识挑了挑眉。“赵佑，是你出手救的？”

“端王这话从何而来？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凌之谣不想暴露自己太多的事情，以免日后被人钳制。“赵平贵私藏逃犯被贬为庶民，赵佑被充军致残，你以为这是谁的手笔？”

允肆说着，打量凌之谣，见她垂下眼睑，自是有意识的隐瞒一些事情。他到不是非得打听清楚凌之谣所作的每一件事，只是这苏府背后不仅有镇南王……他有必要提醒凌之谣一句，让她知道自己得罪的是谁。“与我无关，我并不关心。”

凌之谣依旧抱着侥幸，也许端王对家长里短的事情并不会感兴趣。“提醒你一句，赵平贵为人耿直，曾是太子心腹……”允肆说到这，看到凌之谣的长睫微微一抖，也就点到即止，停顿片刻后，对凌之谣说，“你所拜托之事我已经处理妥当，驿差一家都送到别的藩王属地，隐姓埋名，你可以放心了。”

“好，多谢端王出手相助，日后定当重谢！”

“不用跟我客气！之谣妹妹，我还要恭喜你能进凌家学堂读书，没有别的礼物，也送你块徽州砚台，将就着用，日后得了好的，再给你送来！”

允肆从怀里掏出那块徽州砚台，轻轻放在凌之谣手边，人转眼就不见了。凌之谣看着那块温润如墨玉的砚台，烛火之下，乌黑透亮，上面似乎还带着某人的体香，她伸出纤指缓缓摩挲，突然，苦涩一笑，上一世拼尽全力帮着安元成铲除太子党羽……导致允肆惨死城门。这一世，她却收到了他如此贵重的礼物，对她来说，这一笔亟待尝还的人情很重！……凌府书房，凌侍郎正在准备书写奏折，苏如眉突然披头散发地闯进来，扑通一声跪到地上，“老爷，你快救救锁心，她快不行了……”苏如眉知道自己被禁足，是不能随意乱走的，可是看着凌锁心死去活来的样子，她一个当娘的心疼不已，就不顾一切地闯进了凌侍郎书房。凌侍郎搁下毛笔，看着地上的苏如眉，“锁心又怎么了？”

“一早，她跟大小姐一起参加学堂选拔，回来后就浑身瘙痒，都抓出血来了。老爷，一定是那个桂嬷嬷做了手脚，她担心锁心抢了大小姐的风头，所以她才这么做的……”苏如眉狗急跳墙，把之前的教训都忘记到了脑后。凌侍郎看着苏如眉又胡乱攀咬，神色微凝，“锁心身上瘙痒，就去请大夫医治，又关桂嬷嬷什么事？没有证据的话，你还是少说，别把这凌府弄得乌烟瘴气的……”“请了，请了好几个大夫了，都说是西域来的毒，无解……”“明天我去请御医来看看，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这还有奏章要写……”凌侍郎说完，就转身继续写奏章，不再理睬苏如眉。到不是他心狠，只是他回府后，早就听管家说了今天选拔之事。他的谣儿虽说有痴症，到底还是给他长脸，跳了一曲舞就把老祖宗逗笑，准了入学，还得了御赐的文房四宝，偏偏那个平时能说会道的，不仅人前抢风头讨了一个众人嫌，还丑态毕露……他听管家说锁心回来后浑身瘙痒难耐，大喊大叫的，凌侍郎心里有气，也没过去瞧。“老爷，锁心也是你的女儿，你就不过去瞧瞧她吗？”

苏如眉含泪说道。她真希望，借着这个机会，能跟凌中旭培养些感情，最少，也能让他在身边多呆一会。“都说了，明天请御医过来瞧瞧，我又不懂医术，看了也只是心疼……快回去，别打扰我写奏章。”

凌侍郎说完，吩咐管家送苏如眉回房间，苏如眉心灰意冷，哭哭啼啼地离开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