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轻拂，水光粼粼，一切都像是在梦里，有些失真。凌雨晗在感觉到凌之谣握手力度的时候，神思微恍，再一次觉得凌之谣是在暗示她什么，那笑意，也完完全全就是一种默然的安慰，在告诉凌雨晗，她没事……凌雨晗前后思忖，眼睛一亮，朝着凌之谣看过去，却见她已经恢复了懵懵懂懂的样子。凌雨晗压抑不住激动，小脸变得更红了，这时巧喜说道，“雨晗小姐，我先陪着我们家姑娘回去了，以后再来玩，今天真的是谢谢你了！”

“不客气！”

凌雨晗话落，跟她的嬷嬷也追上来了，拉住凌雨晗说了几句，然后折身一起回府。一路上，凌雨晗都像是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似的掩饰不住的兴奋，凌之谣在装傻，怪不得她能把课背得那么熟练，怪不得见到她，总是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亲切感……是心有灵犀，是互相理解……凌雨晗忍不住哈哈大笑，一旁的嬷嬷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咕哝道，“这怎么刚刚跟之谣小姐呆了一天，也染上这种痴症了？”

城中客栈。安元成发现自己是彻底不行了。晚上的时候，他当了一件衣服，又去了花街，又一次被赶出来。回到客栈后，他就魂不守舍，痛苦和焦躁扑天盖地，他差点连正经事情都忘记了。听到有人敲门，安元成这才拍了拍脸，整了整衣衫开门。“安元成，不是让你尽快把凌之谣哄到手吗？你信誓旦旦向我保证没问题，现在怎么凌之谣提都不提你的名字？”

苏如眉一进门，就质问道。安元成有些提不起精神，心里正烦闷着呢，敷衍道，“这才几天，再给我点时间！”

“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我就换人了……”苏如眉更烦躁，鄙夷地看了一眼安元成。本来就有心结，听到苏如眉说他不行，安元成瞪着苏如眉道，“苏姨娘，难道你连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也不懂吗？明天中午，你帮我把凌大小姐约出来，我肯定叫她乖乖听话……”苏氏听了，这才放下心来。让严嬷嬷又给安元成三十两银子，安元成心中有隐疾高兴不起来，看苏氏要走，顺口问了一句，“苏姨娘，之前听你说这平都城有神医，可是真的？”

自从那十万两白银花花地流出去后，苏如眉听到神医二字脸就抽抽，她不悦地看着安元成，“是真的，你有病？”

“没，我没病，只是随口问一问……”安元成搪塞过去，心里却暗暗记下这回事，有机会，一定要让神医好好给他去去病根。漪清阁，耳房里。凌之谣从学堂回来，呆在耳房就没出去，她做了两副人皮面具，一副是自己的，另一副留作以后再用，看到面具做得差不多了，吹熄了一盏灯，举着蜡烛正准备回寝房。突然身后一阵熟悉的气息，微不可察地靠近，凌之谣缓缓转身，手掌捂着灯，看向黑影笼罩着的端王，“既然来了，就坐下来喝杯茶吧，我正好有事跟端王说。”

允肆一听，觉得奇了。她到底怎么能判断出他不是李云的，正想问，就看到凌之谣正把两副人皮面具往袖口里塞，他先她一步拿过来瞧了瞧，“以假乱真啊，做什么用的？”

“合家团圆用的！”

凌之谣现在还不想解释，等时机到了，他自然会知晓一切的。允肆拿起面具要往脸上戴，凌之谣心口一跳，让别人戴着自己的脸总感觉怪怪的，伸手夺过面具，小心翼翼地折叠好塞进袖口，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沏了一杯茶送到端王手里，“端王，喝茶！”

允肆也没说什么，墨眉下一双星眸静静打量着凌之谣，妆容极淡，首饰简单，但更显得她明眸皓齿，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沉静从容，总是能给人一种安宁感。这些日子，他为了查三皇子的账务马不停蹄，但每次来她这，似乎总能感觉到一种平静。“之前，听你说有一个经商奇才，想必他也能弄懂账务……”“账务是没问题，不过端王在用人之前还是要想想，怎么才能让这人为已所用……”凌之谣也正想跟端王谈谈这个缪谷，现在缪谷不知道她的身份，被她暂时震慑，但不代表他会永远乖乖听话。“这话怎么说？”

“越是聪明的人，越难驾驭……就像想要驯服一匹好马，必然要比普通的马要费时费力，如果你给不到他想要的，留在身边，恐怕就是一大祸患。”

凌之谣感觉，现在她跟端王的确有一种互惠互利的关系了。允肆沉默片刻，跟凌之谣谈起了驭人之术，“想他心中所想，及他心中所及，站在他上风，是不是可以驾驭？”

凌之谣笑了笑，“循序渐进满足他的野心，层层威慑束缚他的兽性，让老虎害怕的永远不是人的鞭子，而是笼子以外那未知的危险和杀鸡儆猴臆想的恐惧……端王肯定比我更明白，该怎么做。”

端王再次看向凌之谣，这个十一二岁的姑娘，眸若山涧，清澈中带着透骨的寒……端王心口有些发紧，太多的女子肤浅、透明，像是一览无余的画卷，让人索然无味，但这个凌之谣却完全不同，他有理由相信，她绝对不会是仅仅想要赶走苏如眉这个外室……气氛太过凝重，两人一时都保持缄默，但那种心灵相通的感觉还是十分明显。“凌小姐的见地让本王佩服……”“都是书中所言，不过是坐井说天阔罢了。对了，端王今天找我有何贵干？”

凌之谣这些想法念头，都是死过一次，用凌家几百口人命换回来的，无需谁来佩服，她只想好好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允肆言归正传，“什么时候可以见到那位奇才？”

凌之谣觉得端王有必要跟缪谷碰个面，于是道，“庐州行宫正在修建中，我让缪谷去查工部劳工的账务，端王如果想要见到缪谷，要自己去一趟庐州，其他的事情端王自行裁夺……”把缪谷给端王，算是还他一个人情……此一生，她不想再欠谁的，只想一家人在一起，长长久久，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