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审问,整个房间都透着一股子滞闷,每个人都觉得胸口发堵,呼吸不畅。环儿努力回忆昨晚的一切细节,战战兢兢回禀,“太子昨夜从外面回来,用过晚膳,读书写字,沐浴更衣,然后就休息了,跟往常是一模一样的。”
“这中间,你可曾离开过?”
太后问道。环儿细细想了想,然后摇头,“没有,从头至尾奴婢都在,只是守夜时候,春杏提出她要守前半夜!”
太后的眸光移向春杏,一个丫头,长得比一般婢女妖娆许多,杏眼桃腮,纤眉如黛,显然平时就很爱惜自己,像是一个小家碧玉。“你说,你守夜的时候发觉什么没有?”
“回太后的话,奴婢一直在外间守夜,太子睡得很好,奴婢没敢打扰……听到太子喊人,奴婢才进来的。”
春杏回答得十分顺畅,神色坦然,在旁人看来就是一个胆大心细的姑娘。镇南王允庆偷偷睨了一眼春杏,嘴角微勾,脸上浮现些许的赞许之意。苏如月心里却不那么舒畅,尽管这是为了大业,但这种色利相诱的,她也有些看不起。皇太后到没有当下做决断,只吩咐旁余人,“你们都先散了吧,太子这病虽是严重,自有太医诊治就好,人多了反到是杂乱……”“诺!”
各位皇子对太子关心慰问过后,一起退下。太医徐谦到了之后,帮太子诊脉,查看红诊,出来禀告太后,“太后娘娘,太子已无大碍,只是这病症恐是漆木之毒,这毒虽不会要人性命,但却会让太子殿下的身子越发孱弱……”“这毒怎么来的?”
“衣服、床褥微臣都检查过了,并没有毒液痕迹,那就是沐浴的时候加进去的……”徐谦说完,一时沉默。躺在床上的允翰听到这些话,跟凌之谣所言相符,看来昨晚自己是找对人了。皇太后的脸色极为阴沉,这些人胆大包天,竟然在她眼皮子底下伤害太子,等同于视她这个太后为虚设。皇太后捻着一患佛珠,神态安详,但语气分明透着几许冷意,“这件事情,太医应该知道对外该怎么说吧……”“太子偶感风寒,起了风疹,用药就好了!”
徐谦立刻回答。太后颔首道,“你可以回去了!”
目送太医离开,太后立刻起身,厉声道,“来人,把春杏那个丫头绑了,关到地牢审讯,一日不说实话,就关她一日,哀家到要看看,这个胆大包天的东西背后到底是谁!”
凌之谣的寝居门口,恰有几十根幽竹。竹影婆娑,随风起舞,有斑驳的阳光洒落了一地,凌之谣看着那些光影发呆,脑子里全是太子漆木中毒的事情。那毒液不在衣服上,也不在被褥,唯一的可能就是沐浴的时候加进去的。只是这沐浴过的水恐怕早就倒了,想找证据恐怕有点难。凌之谣叹息一声,眸光落在外面,昨夜帮太子把脉,隐约诊断出太子身体已经出现不足之症,这症候看似极轻,甚至按照常规来说都不足为奇,但这是个不好的预兆。再加上端王说,太子经常过敏,身体孱弱,这就更加确定了她的诊断。“谣儿,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玩?”
凌雨晗挑帘进来,打断了凌之谣的沉思。“去哪?”
“他们说行宫后面有一条小溪,溪边全是鸢尾花,美的很,我们不如一起去看看,也算没白来一次!”
凌雨晗心性单纯,一看就是被爹娘疼爱呵护长大的,她的眼里,永远看不到忧愁二字。凌之谣有些羡慕这位大姐姐,同时,也想着要永远保护她的这份单纯,绝对不会再让她受伤。凌之谣想起昨天太子给的簪子,就从衣袖里摸出来递过去,“大姐姐真是心大的,金簪子丢了也不找找,难道不怕落到别的男子手里,成了定情之物?”
凌雨晗看到自己簪子,着急拿回来,不料凌之谣躲开了。凌雨晗嗔怪道,“你这丫头,莫不是话本子看多了,这么小的年纪就男子男子的!”
凌之谣把玩这簪子,故作叹息道,“早知道,就不该从那人手里拿回来,让那人亲自送还给你,也省得你说我惦记男子……那我还是还回去吧,让他来给你!”
那天丢了簪子,四处找不见,凌雨晗隐约猜到是被人捡走了,那天只有端王和太子在,那肯定就是他们其中一个。“那人是谁?”
凌雨晗不由问道。“还有谁,就是大姐姐已经内定的夫君,太子殿下……”凌之谣开着玩笑,却看到凌雨晗的脸色慢慢变得绯红,也不再争抢簪子,安静下来。“以为妹妹是个心地纯良的,没想到也拿这种事情跟姐姐开玩笑……人人都说琼楼玉宇好,谁又知道那高处寒彻骨,如果有选择的机会,我到宁愿嫁到普通人家,做个普通的妇人……”这些心迹,凌雨晗从来未跟外人说起过,即便是自家爹娘,也是偶尔提过一次。那次娘亲也是吓了一跳,说她离经叛道的话要少说,一切都是命,安安份份等着安排就好了,别胡思乱想,自那以后,凌雨晗更不会再多提一个字。现在知道凌之谣是装傻,姐妹之间到可以分享许多的秘密。“大姐姐,现在谈论这些事情为时过早,如果以后,大姐姐真的不想进宫……那我们就不进宫,世上办法总比问题多!”
凌之谣把金簪子还给凌雨晗,拉起凌雨晗往后院走去。凌之谣跟爹娘请了安,这才跟凌雨晗一起出门,刚刚走到大路。凌雨晗慌忙拦着凌之谣,“我们还是绕路走吧,听说昨夜太子吹了风起了疹子,这会前面正乱着呢,我们闭开些耳目,偷偷从小路过去。”
“好,还是姐姐想得周到。”
凌之谣出来外面,立刻就装出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一旁的凌雨晗见怪不怪,见着那些需要打招呼的,自然也是凌雨晗代劳,一切都做的天衣无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