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侍郎保住了凌之谣,整个人已如虚脱一般,恍恍惚惚,只听到太子请命,愿意与凌中阳一起南下,治理水患。凌侍郎心里有些愧疚,没想到还是把弟弟牵扯进来,但此时他已经回天无力。凌府书房。凌之谣捧着几枝开得正好的梅花等在书房门口,爹爹还没有下朝,院子里除了几只小鸟的叫声,安静的像是静止了一般。巧喜轻声道,“小姐,还是先回去吧,老爷一会回来,我们再过来也不晚。”
凌之谣心里清楚,昨天救治祖母一事今天势必会成为苏家挑衅的理由,今天早朝,爹爹肯定不好过,她身为女儿不能分忧,十分遗憾,站在这里等爹爹下朝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了。凌之谣正要让巧喜先回去,就见凌侍郎拖着步伐往这边走来。“爹爹,今日早朝,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没事,谣儿尽可放心,有爹爹在,没有人能伤害你了。”
凌中旭笑得几分勉强,后背湿透的棉衣贴在背上,难受至极,他看了一眼凌之谣手里的梅花,心绪这才安宁下来。本以为女儿清醒,就是岁月静好,哪料到事情接踵而至,凌中旭每日都提心吊胆。看到凌之谣拿着梅花特意等在门口,凌中旭最终也平静下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父女二人进了书房,巧喜守在门口。“爹,皇太后有没有说什么?”
凌之谣此时关心的,是皇朝权势的倾向。上一世的事情虽说了若只掌,但她发现有些事情也不完全符合上一世的规律,想必是一件事情结果改变,以后的事情也会改变,完全不可控。“今日早朝,国师突然站出来说你是天命之女,示意皇上将你嫁给藩王免灾,爹爹无奈之下,说了淮南水灾一事,这才将事情平息下来……”凌之谣一愣,随后也只好接受这个事实,不管怎么样,算是摆脱了一次危机。“那皇上有没有指定谁去治理水患?”
“是太子请命携你二叔过了春节一起去淮南修建水利,防范水患,谣儿,这次可真是连累你二叔了,如果这灾情是真的,你二叔万一治理失利,恐怕会被责罪。”
凌侍郎也不顾茶凉,端起茶壶倒了一杯就喝。凌之谣内心忐忑,看来最终还是没有躲过这场灾难,既然如此,她就要早做打算,防止那些人有机可趁。“爹,凡事还是要往好的一面想,如果二叔治理水患有利,那说不定以后会平步青云!现今,只能让二叔提前做好准备,对任何事情不敢马虎大意才对。”
“对,谣儿说的极是,我这就去跟你二叔合计合计,看他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凌中旭放下茶杯,转身要走。凌之谣拦下,“爹,这件事情一定要缜密谋划,还要请些水利方面的高手来出谋划策,切不可急躁。”
凌中旭再次为自家女儿这种处变不惊的心态折服,坐在椅子里,叹息一声,“今天心里总感觉兵荒马乱的不踏实,感觉有人处处针对我们凌府,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凌之谣一怔,上一世凌府的惨状再度浮现,心里一阵酸楚。为了掩饰不安,她转身找了花瓶,插好梅花,看着那些开得正艳的花朵,凌之谣语气平静地说道,“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要我们一家人团结一心,总能度过难关的。”
春节晚宴。经过一段时间调理,老祖母恢复了康健,逢人就夸她的嫡孙女有本事,不仅医好了她的病,还揪出了背后的黑手,一口一个凌府的福星。这些话,句句却扎在凌之谣的心口,每次听到,不免就要陷入沉痛。上一世,她可是害得凌氏一族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现在今,她不管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是赎罪,不敢奢求嘉奖。凌府三房齐聚,所有的人都其乐融融。桌上虽称不上是满汉全席,但也十分丰富,足可算是这些年来最奢侈的家宴了。“我越看,我们家谣儿越是漂亮,像当年的淑贤……”老祖母红光满面,比之吃金丹之前更加健康,整个凌府的人都说老祖母会长命百岁,根本无须再吃金丹。“婆母说笑了,谣儿更像她爹爹多一些,坚韧勇敢,不知道比我强多少倍呢!”
李淑贤看向凌之谣,神情中自豪和惭愧各半,所有的人都是羡慕的眼光。“娘,之谣能清醒就是最大的福气,雨晗高兴的跟什么似的,天天做梦都喊着之谣妹妹!”
凌中阳笑道。“对啊,这下我们凌府又多了一个参加选秀的女儿,等她们到了十三四岁送进宫去,姐妹两又有一个照应,这种事情,旁人羡慕不来的。”
王盈笑意盈盈地看着凌之谣和凌雨晗,满是期待。凌之谣如今心绪已经不会轻易显露,只是她内心却有些叛逆。凭什么女子就要进宫,等待圣宠,等着那不切实际的荣华富贵?都说女子选秀类同于男子科考,都是为了给门楣争光,可是女子这条路,却走得比男子还要艰辛残酷。凌雨晗满含羞涩地看过来,凌之谣明白她的心事,也只是淡淡回应一个笑意。这时李淑贤却很平静地说,“我家谣儿不会参加选秀,永不进宫,这件事情我已经想了很久。”
一旁的凌中旭愣了愣,若是以往他非得跟李淑贤问个明白不可,有女儿在宫中照应,他们凌氏一族何愁不能平步青云,但现在不一样了。他知道这皇权背后的险恶,伴君如伴虎的危险,他没说话,只是保持沉默。“为什么?”
二房三房的两位妯娌齐声发问。李淑贤回眸看着二人,然后十分平静地说,“我在护国寺求过签了,之谣的缘分不在宫内,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自然希望她找到自己的幸福,不会勉强她进宫。”
“这事现在谈还为时过早,今天佳节在即,我们一家人举杯同庆,尽情吃喝吧!”
老祖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