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皇后的嫡次子八皇子允炎,娶了当今丞相之嫡女鹿呦,鹿呦就是十一岁成婚,十五岁圆房的。锁心,你嫁于安元成后,我和你爹爹都会叮嘱你婆母,让你们到了年龄再圆房……”李淑贤每句话都极轻,但谁都听得出她这话里带了多少嫌弃。她身为当家主母,一向宽厚,可是这些年来步步退让换来的是步步紧逼,李淑贤决定不再忍了。凌锁心看着李淑贤,小小年纪,眸光中已经像是狼一般的凶狠,凌侍郎终于意识到这女儿真的是留不得了,再留下去,真的成了喂在家里的一只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把他们都撕碎了。“爹,我不嫁,我错了……女儿知错了!”
凌锁心跪下。“你定是因为安元成现今不是状元,所以想悔婚,只是爹爹已经应了这门亲事,现在后悔晚矣,你放心,到时候爹爹会给足你陪嫁,你一定风风光光……”凌侍郎说完,叮嘱一旁的严嬷嬷,“带回去,好生看管着,再让她跑出来闹事,我唯你试问。”
严嬷嬷大概也是看出来了,凌锁心大势已去,连情都没有为凌锁心求一下,只是朝着两个婢女使了眼色,就把凌锁心给拖了回去。凌锁心声嘶力竭地喊,两个婢女像是拖着一个口袋似的拼命拉扯。那副景象,映在凌之谣眼里,恍若看到了当年的她被凌锁心折磨……当时,她也是早早被嫁进了安家,当时苏如眉对她说了几乎一模一样的话。假惺惺地嘱咐安元成到了年龄再圆房,却无数次提点让安元成早些跟自己有孩子,这样才能让凌府死心塌地地帮安元成,若不是凌之谣当时痴傻大闹,不肯让安元成接近,她恐怕早成了玩物了。现在好了,她终于赢回了这一句。回到漪清阁,巧喜帮着凌之谣卸下唯一的簪子,用木梳轻轻地梳着头发,声音掩饰不住的喜色,“大小姐,这真是大快人心,那个祸害终于要离开凌府了。”
“偷偷高兴一下就好,对外,还是要做足功夫的……她不是喜欢徽州的砚台吗?拿了送给她,算是我送她的祝福!”
“大小姐,那可是四皇子送给你的……”“没关系,锁心妹妹没有机会读书,这砚台就留给她做一个纪念,聊表我的心意吧!”
凌之谣重生后,对这些身外之物看得非常淡,四皇子送她徽州砚台的确是用心良苦,可惜,这不是她想要的。巧喜有些惋惜,但最后还是服从了凌之谣。端王府。身穿玄色衣服的允肆回到房间,明显情绪低落,扯了脸上的面巾,和衣躺到了床上。他躺到床上也不睡,脑海里全是那个女人把自己精心挑选,最为珍爱的徽砚拱手送人的情形,不由一阵气愤,空手抓了一把空气,“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凌之谣,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主人!”
李卫突然现身。允肆立刻敛了刚才的情绪,慵懒问道,“什么事?”
李卫道,“属下刚刚探听到,三皇子已经派人前往淮南,估计是要在治理水患的事情上动手脚,主人有何吩咐?”
允肆皱眉头,虽说之前已经跟太子商议好南下的行程,但听到三皇子已经起身时,允肆还是不免忧心,立刻一扫之前的颓废,“我去皇兄那一趟,你继续留意三皇子的动态,一定要查清楚他派了多少人,分布在哪里,我们好有对策。”
“是,主人!”
元宵节前夕。凌侍郎为了郑重其事,还特意请了风水先生请了吉日,正月十四这日恰好是良辰吉日,通知安元成上门娶亲。安元成穿着一身大红喜服,对凌府这种催婚的举止也是十分不解,但既然凌府不嫌弃他没了状元郎的名号,他又怎么会嫌弃凌府着急嫁女的心情?一进门,他就感觉到了凌府冷冷清清的,不像是嫁女,到像是寻常日子。连大红灯笼,都没有平日的喜色,安元成略有些不安。刚刚来到堂前,就听到凌锁心哭哭啼啼,安元成一时皱眉,心道,“当初是你急着嫁,让苏家的人当了说客,又允了嫁妆,他才会瞧得起她这个庶女……现在怎么还哭上了?”
“爹,女儿不嫁,你不能把女儿强行推出那个火坑!安元成出身卑微,哥哥又是一个游手好闲的,现在连像样的一个宅院都没有,只住在一个小院子里,女儿受不了那个罪。”
凌锁心嚎哭不止,眼睛都肿了,难看得像是浮肿的桃子。凌中阳并不为所动,只是慢慢地抿着茶道,“锁心,你有什么不知足的,现在你母亲送了你一百两纹银陪嫁,你姐姐又送了你一方最好的砚台,爹爹也送了你们值钱的字画……你要懂得感恩。”
“爹,她们都恨不能让女儿去死,连爹爹也这么狠心么?”
“怎么能这么说呢,当初,是你娘你外祖母亲手安排的这婚事,我不同意也不行,现今怎么反到成了爹爹逼你了?”凌侍郎也会佯装可怜,样子十分真切,到让人觉得凌锁心是终得其所。凌锁心知道现在再说什么也无用,只能颓然坐到了地上。她摇着头说,“爹爹真忍心看着女儿跳进火坑,女儿没什么话可说的,可是爹爹难道就不怕有一天,李淑贤也会算计爹爹?她们李家落了难,她对爹爹回心转意,难道不是为了利用爹爹?”
一旁的李淑贤终于听不下去,眸光微寒,“凌锁心,你不必在这里挑拨离间,李氏一族的事情我不会连累你爹的,你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过门后,怎么跟人婆母妯娌相处……切记,一定要多加忍耐,不可跋扈,否则挨了打我们这娘家人也不好替你作主的。”
凌锁心听到这里,顿时绝望,她连哭也顾不上了,只是坐在地上发疯的踢腿。“我不嫁,不嫁给那个屎戳子状元……”什么?屎戳子状元?安元成最近,最嫉恨人们说他考试中场去了厕所,被盖了屎戳子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