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之谣把信递给凌中旭,并没有半点惊慌,“爹,淮南灾情严重,百姓流离失所,这还不是最可怕的,现在最可怕的是发生战乱……”知道发生重大灾情,凌中旭已经开始担心凌中阳,毕竟春节一过,太子就携凌中旭去淮南治灾,现在不仅没有治理好灾情,反而变得如此严重。到时候凌中阳难辞其咎,就恐怕会累及二房上下几十口人。凌中旭听到凌之谣这番话时,眉头更是一皱,握着信的手不由微微颤抖,“你是说,有人会趁机作乱,谋取政权?”
上一世,洪灾过后就是瘟疫和粮荒,随之而来的就是战乱,几位藩王蠢蠢欲动试图谋反,当时安元成辅助三皇子镇压叛军得了战功,也是这件事情直接危及到了太子之位。现在想来,当时藩王作乱也定是安元成从中做了手脚……凌之谣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许多的疑虑接踵而至,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事情的时候,关键是要安全度过这次粮荒和平息这次的战乱。“爹,现在紧要是牵制住苏府和苏府那些幕僚,这样才能阻止一场战乱发生!”
凌之谣再次抬头的时候,心中已经有了主意,那双眸子里已满是镇定。凌侍郎有些慌,将手中的信放到桌上,无力地说,“爹只是一个小小的工部侍郎,如何能阻止战乱?之前得罪了苏家,已经是如履薄冰,爹爹实在想不到什么好办法牵制苏家……”殿堂之上,苏家利用国师,差点让凌之谣远嫁藩王属地,若不是凌侍郎事先听了凌之谣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话,或许现在他们一家人已经天涯各一方了。想想还是心有余悸,凌中旭想不出他一个工部侍郎能将苏家怎么样,现在能自保就不错了。凌之谣能体谅爹爹的担忧,毕竟身后是凌家百十多口人的性命,凌之谣笑了笑,“爹爹不必忧心,这件事情女儿自有主意,这些日子,爹爹就让家仆出去放些消息,就说我们凌府在偷偷储粮……”“什么?”
凌侍郎睁大眼睛,看着自家刚满十二岁的女儿,满心疑惑,这让偷偷建地库存粮的是她,修建高墙的是她,现在怎么反到是让人出去散播凌府储粮的事情。凌之谣眸色平静,似乎再大的风都掀不起她心中的任何浪花,上一世的遭遇,已经足已让她镇定自如地面对所有的事情。“我们做的,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爹爹只管去做,别的事情由我来安排。”
所有一切的安排,不过是想让外界认为凌府储存了很多的粮食,这样,凌之谣才有机会扳倒苏府,即便扳不倒,也会赢他一局。凌之谣放下话,也不管一脸震惊的凌中旭,信步离开了书房。深夜,月朗星稀,初春的天吹着东风,窗户上的纸在风里微微地抖动着,凌之谣低头绣几个香囊,那些香囊里都是些苦参、黄芪、地肤子。巧喜剪了灯火,放下剪刀后,回头看凌之谣还在缝制香囊,就劝道,“小姐,天色不早了,歇着吧,明天我来帮小姐缝制。”
“不行,要趁早赶出来,我急用。”
“这些不都是些中草药吗?又没有香味,小姐干嘛用这些东西来缝制香囊?”
巧喜拿起一个香囊,这些香囊外表看起来都一模一样的,上面都绣着简单的花样子,打了深绿色的络子,看起来挺精致的。凌之谣缝好最后一个,拿起来看了看没有什么破绽,就跟巧喜说,“小小草药可是有大用处,以后你就知道了,天色不早了,早些去休息!”
巧喜知道自家小姐身边有一个很厉害的暗卫后,就不那么操心了,小姐让她下去休息,她就乖乖听话。巧喜刚走,李云现身,站在凌之谣身侧,“主人!”
凌之谣将那些香囊拿起来,递给李云,“把这些香囊都送给四皇子,就说我特意为太子缝制的,让太子带在身上,可以防过敏……”“回主人的话,四皇子就在……”李云的话还未落,一个身影在暗中闪现,他伸手从李云手中拿了一个香囊,细细打量几眼,语气有些怪,“这么辛苦,亲手为皇兄缝制香囊,你不亲手送给他,是不是有些可惜了这份情意?”
凌之谣听出允肆这话里有话,回头看着他,只见他穿着一身玄色锦衣,宽肩窄腰,似比之前长高长壮了许多,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如此更加老成。允肆看起来漫不经心的,不过凌之谣还是从他低头的瞬间看出一丝丝的失落,于是平静道,“太子南下治理水灾,恐怕有人会对他不利,他平日里最易过敏,这件事情恐怕不止是你我知道……就怕让人有了可乘之机,到时候太子会有性命之忧。”
“皇兄向来警惕,身边跟着两个暗卫……上次庐州行宫,不过是故意中了漆木的毒,好引你出来治病的。”
允肆声音带几分轻快,似乎并不把那件事情放在心上。凌之谣想到当时自己的心惊胆战,生怕太子那时候就被毒害,夜色里又惊又怕,还要小心端王和苏家的人,匆匆赶往太子居住的寝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早知道你们是这种计谋,当时我就不该管……”“凌小姐,其实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你身后有太子撑腰,总好过于你们凌府孤军奋战,现在苏府对你们虎视眈眈,以后凌府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不好过。”
允肆看了凌之谣一眼,这些话,相信她也考虑过了,她殚尽竭虑,不会不明白当下情形。她是个聪明人,他跟她说话从来不用藏着掖着,开门见山,两人反到都比较轻松自在些。他今晚如此敞开心扉,也不过是想问问她水灾粮荒一事该怎么应对,他深知,朝廷一旦公开储粮,那整个平都城粮价飞涨,恐怕会提前引发暴乱。到时候整个大尧朝水深火热,百姓的日子恐怕会更加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