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什么不妥?”
谢中卿皱眉,看她的眼神便知此事没这么简单。“妾身本是放心的,可是今日一早,我出门采买东西时,忽然听到有人谈论吴家的事情,便留意了一耳朵,没想到这位吴家二公子,竟是个傻子!”
李氏说完,再也憋不住了,直接哭了出来。谢中卿闻言,微微瞪大了双眸,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你……当真?”
“大小姐,妾身不敢说谎!一开妾身也不相信,便专门向他们旁敲侧击问了一番,他们还说这位吴二公子半年前发病,打死了上一个买来的老婆,没想到近日又要娶亲了,也不知哪家姑娘这么倒霉,这不就是我那苦命的月儿吗?”
她哭的停不下来,许是对此事太过激愤,语气也慢慢激动了起来。“妾身回到府后,就去了浣花苑,一开始她还不愿意承认,在妾身在三逼问下,她便将妾身打了一顿赶了出来。还警告妾身不许将此事说出去,说她已经告诉了侯爷,月儿不论如何都得嫁!大小姐,妾身就算是愿意带着月儿去死,也不愿意让她嫁到吴府被折磨致死啊!求大小姐救救月儿吧!”
李氏跪在她的面前,哭的伤心欲绝。她刚刚走投无路,去找刘氏要说法时,又被她赶了出来,万念俱灰下真的带着月儿共赴黄泉。可在她经过清念阁时,突然清醒了一瞬,刘氏以前在侯府是只手遮天,可如今不同了,现在管家的是大小姐,或许来求助大小姐,她们母女两人还能有一线生机。更何况,自动大小姐到了侯府,刘氏何曾在她手中讨到一分好?虽然她在府中向来低调,不愿张扬,但发生的那些大事,她又岂会不知。自动大小姐管家后,她的月例从未少过,而且月月准时,再也不必向以前那般,一个姨娘还食不果腹。“李姨娘,你先起来。”
谢中卿上前弯腰将她扶了起来,目光幽深,里面有着别人看不懂的情绪。“大小姐,妾身现在只能指望您了,求您给妾身和月儿一条生路。”
李氏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她知道自己这些话不妥,可如今只有求助大小姐,才能保住月儿,就算豁出性命她也愿意。“李姨娘,你很聪明,所以应该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着急,坐下我们慢慢说。”
谢中卿见她不愿起来,站直了身子,微微垂眸看向她。本以为刘氏会安静一段时日,没想到刚回府,就做出了这种禽兽不如之事。想来她是为了讨好父亲,毕竟佥都御史在陛下面前是说得上话的。她之前遭受了谢恭逾的厌弃,许是回府之后还发现,他看自己横竖不顺眼,便铤而走险想出了这么个阴毒的招数。不过李氏却也是个聪明人,虽然为人低调,但她的头脑并不简单,她知道父亲靠不上,变直接来找了她。她如今是后宅管家之人,又有祖母庇佑,若是能激起她的同情,让她铁了心的管这件事,就算不成,背后还有祖母出面。所以说,她很聪明。她相信李氏的惶恐不是装的,但在她面前哭的如此凄惨,便有些演的成分了。李氏听了她的话,愣了一下,思考了片刻慢慢起身坐到了她的对面,拿出帕子轻轻的擦了擦眼角的泪。即使她发髻凌乱,脸颊红肿,但动作却是优雅,让人忍不住的盯着看,很有气质的一位清丽佳人。不似刘氏那般妩媚,一颦一笑充满心机,她好似不该生活在这后院一样,本该是广阔天地下无忧无虑的女子,过着自己想过的生活,眉眼之中不该有此愁容。谢中卿忍不住叹息了一句,宅院中的尔虞我诈,将本该单纯的人,熏陶的不知本来面目了。“李姨娘,此事解铃还须系铃人。”
“大小姐此言何意?刘氏既做出了这种事,想要让她收回难如登天。”
李氏沉重的看向她,觉得她说出这种话,大抵是不想帮忙了。谢中卿却是缓缓摇了摇头,为她倒了一杯茶水。“此事不在于刘氏,而在于父亲。”
她不确定谢恭逾是否知道此事,但李氏不去找他,摆明是不信任她。很奇怪,李氏怎么说也是谢恭逾娶入府中十几年的妾室,她却丝毫不依靠她名义上的丈夫。“大小姐,妾身与刘氏之间,侯爷会选谁呢?”
李氏自嘲一笑,她向来不争不抢,也从不在意侯爷的宠爱。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只想守着这个女儿,心中期盼她能过上好日子,这一生便如愿了。可她都谨小慎微到了如此地步,刘氏竟还是不愿意放过她,早知今日她当初就该去争一争侯爷的宠爱,至少现在能为她的女儿博一个前程,而不是来求旁人。“李姨娘,你比刘氏又差在哪里?”
谢中卿淡然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她不比刘氏差分毫,甚至比其多了一丝疏离之感。只要她愿意花点心思打扮一下,去哄哄谢恭逾,她们两人之间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李氏听了她的话,明显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好似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姨娘,月儿妹妹我可以保她一时,可保不了她一世。你若是想她日后不再受人胁迫嫁得如意郎君,如今总要牺牲些什么。”
谢中卿好似是闲聊天,但她知道李氏全都听进去了,抬头看向远处,目光毫无焦距,声音很轻。“日后这侯府,总要交到可靠的人手中,祖母年迈,已然没有精力再管后宅之事……”她之前还在担忧此事,毕竟钱姨娘空有一张美貌的脸,实则心机实在比不上刘氏。毕竟她是唯一一个膝下有子的姨娘,即使父亲对其宠爱有加,她还是比不过。可李姨娘不同,之前她未曾留意过,可从刚刚的交谈,她便能看出,以前是她不想争,不是她得不到。或许她之前不屑于这些勾心斗角,可如今她不争也得争,谁让谢婷月的命脉捏在了别人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