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谈不拢的意思了，铜钱拉着许昌平，附耳道：“大哥，现在怎么办。”

许昌看了眼对面的两人，一个落在光亮处，清润的眸子眨呀眨，好一个人畜无害。落在暗处的陆匪，如蛰伏在暗夜中的凶猛野兽，一定要小心提防，稍微疏忽大意一点儿，就可能被咬着脖子，扑食殆尽。“坐回去，别叫人看扁了。”

许昌平咬着牙道。还能怎么办，巴巴地从城里赶到这鸟不拉屎的乡下来，求人的是他们。要不要合作，怎么合作，不是他们能决定左右的。“看样子你们有别的想法，不如先摊开来说说，合作嘛，自然要大家都有肉吃才行。”

许昌平道，说话的语气不见刚才的豪横，而是多出了一股卑微求全的味道。桌子底下，陆匪抓着周青青的手玩儿，脸上挂了抹笑：“技术入股，东西可以教给你们，但每卖出一批货，我们要抽取一成的利润。”

许昌平还以为他们胃口有多大呢，结果绕来绕去，就只要一成。于是看向周青青，到底还是个女人，在谈生意这方面比起男人来弱势了不是一星半点，太保守也太怯弱了。“好，我答应。”

许昌平爽快道，胸中的郁气此刻全部疏散开。铜钱也觉得这是一笔相当不错的买卖，正要以茶代酒，跟对面碰杯时。一直沉默的周青青开口了：“还有个事儿得麻烦昌大哥你们了。”

许昌平现在好说话得很，他只道：“你尽管提。”

“负责摊位的，得昌大哥你们那边出人，我一个女人家家的不太方便露面。”

周青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朝着陆匪看了一眼，接着一副小女儿家家会情郎的羞涩感：“还没见识过黑市是什么样子呢，想跟陆匪一块儿去看看。”

守在摊位上，就只能忙着买卖生意，不能四处闲逛了。边上的陆匪没说话，但许昌平跟铜钱两个不是瞎的，即便不看脸，也知道男人脸上挂着愉悦的表情。嘴里的牙顿时就疼了，跟吃多了糖长坏了似的。生意谈完，周青青一定要留他们下来吃饭，方才不觉得肚子饿的许昌平，这会儿才上劲儿。推脱了几句，就留了下来。周青青预料着二人今夜回来，便提前给王芳和周建树打了招呼，两人现在在张碧梅家做客呢。好酒好菜上了桌，许昌平跟铜钱两人一筷子尝了味道，眼睛都亮了。方才他们看着周青青围着灶台忙活，那架势唬人得很，竟没想到是个有真材实料的。“你这手艺不开饭店真是可惜了。”

铜钱赞不绝口，伸出大拇指夸赞。他吃过的好东西不少，按理说不应该吃得这般失态。可周青青做的饭菜香得不行，他整个就是一头饿了几百年的猪似的，恨不得直接将嘴埋进碗里拱。许昌平的速度也不慢，吃得满面红光，态度是彻底缓和了：“以后你开饭馆，我跟你合伙。”

他道。周青青有这个意思，不过一个饭馆还是太小了，她想开酒楼。地段也想好了，就在京都的四个繁华区，各开一栋。陈红又闻见香味儿了，站在自家门口，使劲儿地用鼻子嗅吻，丑态毕露。“你去，看看周青青家又做了什么东西这么香，去要点儿回来咱娘俩打个牙祭。”

黄丽雅不愿去，上回勾引陆匪没成，已经叫她彻底失了脸面。还有野鸭的事儿，现在村里的人就等着看她家热闹，她要是去了，不就等于明晃晃地告诉人家，她跟她妈陈红一样不要脸皮吗？“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黄丽雅落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你这死孩子！”

陈红冲着她的背影咒骂了几句后，又狂咽了咽口水。双脚不受控制地朝着周青青家大门走。“我去开门。”

听见声音的铜钱起身。陈红看见是个生面孔，便探着头往里面望：“青青，这是你家的谁，我咋没见过。”

是陈红的声音。周青青起身，没注意到身侧陆匪，眼中泄出来的戾气。陈红都过来了，不薅点儿东西走还真是不甘心。她挤开铜钱，目光不落在走过来的周青青身上，反而是黏在那一桌子好菜上头。也不用招呼，自己就坐下，拿了周青青的碗筷，伸出筷子在盘子里面去翻肉吃：“哎呀，你们在吃饭呐，正好我也没吃呢，不介意我跟你们挤一挤吧。”

说话，就被一个长得十分凶横的男人盯上了。陈红有点儿怕，但一想到这是在周家村，只要她叫一嗓子，倒霉的是这个男人后，便啥也不怕了，心安理得地吃喝了起来。周青青跟几人无声地对视了一眼，慢条斯理地走了过去：“婶儿。”

周青青做出一脸纠结的表情来，突然背过身发出两声干呕。陈红听着干呕声，顿时犯了恶心：“这你孩子，吃坏肚子了吧。”

“不是的。”

周青青不忍心地开口：“婶儿，你拿着的碗是我用来装鸭肠的，上面沾了点儿鸭……”鸭肠里面装的啥，必定是鸭屎。这一下，陈红被恶心得不轻，直接就吐了。“哎呀婶儿，你……你把我家院子弄脏了！”

周青青在一旁大呼小叫，还用小手掩着鼻子，眼里透着嫌弃。陈红不好意思抬头看人，一张老脸憋得可红了。她在心里骂起了周青青，不说话难道就能把她憋成哑巴了吗？这么当众落她面子，她以后怎么在小辈面前抬头。“我扫！”

陈红咬着牙，还真把自己吐的那摊给打扫了干净。她也不敢再待下去了，匆匆来，又匆匆回去。三个男人看周青青戏耍陈红，那叫一个有意思。“活该，这种人就是占便宜没够。”

铜钱拍手称快。许昌平仗义开口：“要不要我叫几个人，把她收拾一顿。”

周青青说不用：“这点小事儿不至于动手，不过我还真有一事，想请你们帮忙。”

她把饼子的事儿说了：“黄丽雅是她的女儿，偷了我饼子的方儿，还不要脸称是自己的独家秘方。”

“铜钱哥，你帮忙给兄弟几个打声招呼，她做其他生意我管不着，只要在卖饼子，就是惹到我了。”

铜钱应允。过来会儿，两人将剩下的饭菜打了包，告辞离开。陆匪终于有机会抱到人，他的气息略粗重：“真想把你关在屋子里藏着。”

周青青太招人了，那个叫许昌平的，看她眼神不大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