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在热火朝天的准备着战争,李青山在得到楚行的命令之后,也飞速赶往大别山。而楚行也忙碌了许久之后,也终于能偷得浮生半日闲,躲在以及浮云台的一家茶楼内,一边儿感受着暖烘烘的火炉传来的温度,一边儿喝着茶水。江南的雅致与山东到底是有些区别的,池塘花树能淹没人眼,在往远处,还有小桥流水,站在三楼,更是能看见映衬的无名山丘。让楚行不得不感慨,江南的精细和雅致,能工巧匠和文人雅致,总是能在精巧的空间内,发挥出无穷的美感来。只要呆在王府一天,便总有能能找到自己,逼迫着自己工作。而这里边好了许多,这是一家清茶馆,只喝茶,没有那种弹琴说唱的喧闹。楚行静静的坐着,不远处的申济芳正在优雅的展示着差异,而在对坐的茶桌上,一位不速之客,似乎不知道他打扰了楚行的雅致,自古的观赏者眼前的湘妃竹椅子。大乾拿下苏州之后,似乎到处都充斥着苏式韵味。让这位不速之客非常惊奇,他很清楚,眼下的大乾似乎与外界的传闻,是大相径庭的。“没想到大乾国主竟然有这般的闲情雅致,”不速之客看了楚行一眼,矜持道:“在下冒昧造访,还请国主见谅。”
楚行端起申济芳的递过来的茶盏,缓缓的沁了一口。见楚行不开口,来者也不挠,搁在之前,敢有人这般无视自己,他肯定是要恼火的,但是他知道,眼前这位是杀伐果断的一国之君,便故意放低了姿态。也在一旁轻轻的轻啜一口,放下茶盏道:“如今的大乾,耕者有其田,居住有其屋,百姓安居乐业,让在下心生敬佩之心。”
楚行无奈的摇了摇头,笑道:“圆海先生还真的是忙人呢,怎么,大明的皇帝陛下相不中你的满腹经纶,便打算来我大乾碰碰运气么?”
这位所谓的圆海先生,本名姓阮名大铖。阮大铖见楚行打趣自己,心中虽然更是有些恼火,但是却知道终究是开了口的,便是自己的机会,当下解释道:“大王误会,须知到了臣这个年纪,每日案牍之事,劳心劳神,一是做不好,力不从心,耽搁百姓疾苦,二是外臣终究喜欢些山水之乐,想留下些传世的文章,便部热衷于朝堂之事了。”
他口中所说,多少有些口不应心。他又叹道:“毕竟,大好河山,人才辈出,总要给年轻人让让路。”
见楚行望着远方的景色又陷入沉寂,他便自顾的说道:“这里外臣倒是羡慕大王,以及大王的臣子们,一个个风华正茂,仿佛让外臣看到当年为百姓奔走的自己。”
楚行皱了皱眉,“还有此事?”
楚行一开口,将阮大铖气的不轻,但是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继续说道,眼神迷离,看向远方,似乎在追思回忆,“那是自然,遥想当年,外臣甲榜登科,何等意气风发,那时想的就是上报圣君,下安黎民。本官那时的性情,比大王手底下的年轻人,还要刚烈哩。”
楚行疑惑道:“为何后来变了呢?”
阮大铖叹息一声,心中其实已经更是不悦,但是还是耐着性子笑着说道:“这天下之大,万物、万事有法,总是想着靠一个人,亦或是一群人改变世界终究是不现实的。”
“这天下的规律,总是能将外臣这等不切实际的人,扭转回现实。让外臣不得不接受,和光同尘,做回现实中的自己。”
他看向楚行,言语间多了几分劝谏,“便是大明的太祖皇帝,当年不也是想要做不可能之事吗?可是这天下啊,终究是有着天下该有的样子。你想做事,便是杀进了天下人,又有什么用处?他终究会变成他本来的样子。”
“大王,您已经做了很多了,您莫非察觉不到其中的问题吗?”
“大王,这天下并非一人之下天下,也非一家一姓之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你这是何必呢?”
楚行淡淡到:“你这个观点却是很新颖,但是你觉得你能说服我吗?”
阮大铖眼神一凝,笑道:“外臣并非是要说服王上,外臣是希望大王看看外面的世界,大乾虽然并非强劲,但却也是一隅之地,大明江山何其广袤,而大明之外的江山,想来大王也知道,那更是无边无际。人这一生终究有限,大王能坚持多久,又能做多少呢?”
他继续说道:“即便是大王能坚持,您手底下的人能坚持多久呢?”
楚行的目光淡漠,他看了看阮大铖说道:“圆海先生造访此地,怕是花费了不少心思吧。直言来意即可,不必跟孤绕圈子。”
阮大铖看着楚行,颇有几分高深莫测的意味道:“大王,王朝更替很正常,有大明兴,便也会有大明亡。您能厉兵秣马,取二省之山河,是您的雄才大略。可有些规则已经运行了几千年了,你想改变这些规则,便是与天下为敌,这是不可取的,这是您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将到手的朋友变成了敌人。”
楚行冷笑一声说道:“圆海先生是为东林还是复社做的说课呢?不过到底是谁,孤也不怎么感兴趣,只是孤很好奇,有些人走不通周凤祥的路子,便请您来做说客,他们是觉得您比周凤祥比起来,更能说服孤吗?”
阮大铖也有些控制不住火气,冷下脸来,“外臣听闻大王喜欢读史书,可知当初朱纨言:‘去外国盗易,去中国盗难。去中国濒海之盗犹易,去中国衣冠之盗最难!’楚行冷笑道:“你们这群衣冠之盗确实有本事,但若是这衣冠不再是你们穿的呢?之前你前来,无非就是想替那些躲在肮脏之地吸血的所谓衣冠之盗索取好处罢了!”
“我楚行会惧怕尔等?我若是畏惧,又何必从茫茫大山之中举起造反?”
他看向阮大铖,失望的摇头,“圆海先生,你也算是读过不少圣贤书的读书人,可你肚子里怎么只剩下蝇营狗苟了?孤只想问一句,你嘴上念着仁义道德,手里却攥着民脂民膏往自己肚子里塞,你不觉得羞耻吗?”
楚行眼神冰冷的扫视了阮大铖一眼,一拂衣袖,扬长而去。不远处的申济芳和刘必显等人,冷冷的看了眼阮大铖这个说客,也是跟上。此时,阮大铖才意识到,自己此次面见楚行,彻底失败。想来是跟东林、复社的示好之事是做不成了,他的脸色逐渐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恨恨的说道:“愚蠢狂徒!”
恰好有路过的巡捕经过此地,兴奋到:“此人竟然敢咒骂马上,快抓起来,罚银五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