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霖一把将她搀了起来。阿瑶原来受伤的那只腿完全使不上劲，另一只腿也软着，完全没法站稳，半个身子直栽进他的怀里。女孩的身体十分柔软，似乎还有淡淡的馨香在鼻尖环绕，程霖身体僵住了，感受她的身体没有力气软软的往下滑，手臂下意识地环住她的腰间，将她往上提起。“我、我送你去找校医看看。”

他的力气很大，几乎是用一个把她拥在胸前的姿势直将她送到校内医务室里。阿瑶一头扎在他的肩膀上，冷汗涔涔直往下淌，她痛得不行，完全没有什么心思想其他，被放下来的时候手还无意识地挂在他的脖子上。校医室灯光亮堂堂，却空无一人。程霖把她安置在一张椅子上，目光焦急地扫视了一圈，发现药房的门被锁住了，他不死心地走过去拧了拧门把手。阿瑶仰起苍白的脸庞，眉头微蹙着，对他说道：“没事，我让我爸来接我。”

程霖点了点头，站在旁边撑着桌角微微喘着气，高挺的鼻尖冒了一层细细的汗珠，他看着她掏出手机，按了两下，然后泄了气一样垂下手。他问道：“怎么了？”

“手机没电了。”

阿瑶真想哭了，眼眶发红，慢慢盈满了泪水，声音委屈：“我没背我爸的号码。”

程霖蹲了下来，拿纸巾沾掉她眼角欲落的泪珠，然后对折再去擦了擦她的额角和脸侧的冷汗，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别急，我联系一下班主任。”

他打了个电话给班主任，说明了原因，班主任在电话那头说让他们先别急着挪动，以免伤上加伤，她会帮忙去联系阿瑶父母及校医。过了一会儿，校医提着个小药箱匆忙地跑了进来，抹了一把急促跑动逼出来的汗水说道：“同学，别怕啊，我来了。”

她示意程霖帮忙把阿瑶一起扶进里室，戴上了手套，隔着一层袜子轻轻按了按她的脚腕，问道：“是这里疼吗？”

“对。”

阿瑶咬着牙，止不住“嘶嘶”抽冷气，身子不断发着抖，冷汗直往外冒。校医见状，严肃着脸对程霖说道：“你帮我按住她一下，我检查她有没有骨折。”

说完不待他们反应，手掌从脚掌往脚腕上猛地往上快而猛地抓捏！“啊！”

阿瑶发出一声哭叫，手臂的力量被疼痛催使着，突然爆发了出来，程霖没按住，见她整个身体猛地弹了起来，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将她上半身紧紧箍进怀里。阿瑶埋在他的胸膛上哀嚎了一会儿，喉咙实在受不住，于是换成呜呜咽咽的抽泣，声音软糯，好像受了很大委屈一样，听得人心头也跟着发疼。校医看着她情绪下来了一些，安抚道：“没事啊，没事，我给你擦一下药。”

在这会儿功夫，她腿上的长袜已经被校医褪下来了，脚腕的位置高高隆起，红肿得十分厉害，校医拿了红花油给她揉，吩咐程霖道：“你继续抱……咳，按住她。小同学，按着会有些疼，你忍忍哈，按完好得快一些。”

紧接着她又是不等他们反应，手上接了红花油便一阵揉按，有轻有重，但对于阿瑶来讲，无论轻重她都痛到极致！刚止住的眼泪又冒了出来，她哭得鼻头发红，样子十分可怜兮兮。程霖努力空出一只手，够到了一旁桌上卫生纸，猛抽了几张，靠感觉摸到她的脸，粗糙地糊掉她脸上的泪水。校医揉完红花油又给她上了一层黑漆漆的药膏，冰冰凉凉的，缓解了一些疼痛，再在外面包了一层绷带，避免药物残渣掉落，说道：“好了，好了，没事了，同学，你就是扭到筋了，不过不能轻视，得好好养。”

她摘了手套去洗手，室内霎下剩下她和程霖两个人。程霖慢慢松开她，然后蹲下身凑近了去看她。阿瑶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这个时候的自己很狼狈，她瞪了他一眼，把头扭到一边去不让他看，这一扭头直接对上了校医桌上的折叠镜。镜子里的女孩头发有些凌乱，因为哭了太久的缘故脸看起来还有些浮肿，这当然不能算丑，但比起她往日里的形象简直太难见人了。她回过头来，微哑着声音说道：“麻烦你，帮我捡一下袜子。”

程霖把她掉在地上的长袜捡了起来，放到她手边。她想要将腿曲起来好将袜子穿进去，谁知那腿简直不像是她的一样不受控制，动不了就算了，一使劲还会发疼。她的眼睛又聚了一汪泪水，眼见就要流下来了。程霖眼疾手快，伸出袖子往她眼前一按，沾掉了她的泪珠，沉默着拿起她的袜子，也不介意被穿过折叠了起来说道：“你现在的状况最好不要穿袜子，免得拉扯到。”

阿瑶噘着嘴，委屈道：“我腿冷。”

程霖几步走到一边拿起他的书包，从里面拿出一条藏蓝色的厚实围巾，往她腿间搭了搭。指尖与她腿上的肌肤相碰时，他像触电一般猛地缩回手，像是要掩饰什么一样垂着头说道：“校医室有轮椅，我先抱你坐上去吧，等一下你家里人来接你也方便一些。”

校内是不允许家长开车进来的，有特殊情况的话要申请批条子，阿瑶也不想麻烦，同意了他的意见。他找了一块坐垫垫在轮椅上，然后走到她面前微微俯下身，俊朗的脸离她很近，轻声说道：“抱我脖子。”

阿瑶乖乖挂了一只胳膊到他肩膀上，等他一手扶住她的背，另一只手从她腿间穿过时，将自己的另一只手臂从他胸前滑过，手掌互握，紧挂在他身上。程霖似乎没感受到多么重量一样，抱得很稳，刚想将她放进轮椅了，就见到一阵呼喊的声音。“阿瑶！”

“姐姐！”

一阵猛风带来了两个人，许父牵着许柚，站在校医室门口，表情窒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