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把眼睛闭了回去。这是在做梦,这是在做梦。她在心里喃喃了两声。但齐元衡不给她这个机会,见她醒来了,匕首一转,冰凉的刀身轻轻贴在她的脸上,寒意似要透进骨底。她轻轻屏住呼吸。齐元衡用刀身漫不经心拍了拍她的脸颊:“说话。”
“你想杀了我吗?”
阿瑶声音冷静,眼睛直直地望向他,心里一阵轻微的酸楚。齐元衡眼眸微垂,沉默了片刻:“暂时不想。”
她松了口气。他却好像来了兴致,反问道:“你知道为什么不想吗?”
阿瑶不想知道,她只想静静,她现在看到他这张脸就烦。但他不依不饶,把匕首贴在她的鼻尖轻笑:“你说我会不会一个不小心……”阿瑶无奈地睁开眼睛:“你总不会是觉得我有趣吧?”
“不,朕觉得你很无趣,”齐元衡摇了摇头,一一数落她的过处:“整日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只会安枕而卧,饭来张口。”
阿瑶沉默。她竟无法反驳。但那又怎么样?她是皇后,后宫只有她一人,上下宫人一级一阶由上而下管治,也不需要她费心打理,她只会吃饭睡觉怎么了?她眼里燃起熊熊火光,敢怒不敢言。她怕齐元衡还没从神经病状态恢复,心情一不如意直接捅了她。“继续猜。”
他悠悠说道。阿瑶再掰扯道:“我对你有用处?”
她这副身体的身份是广阳王的后人,广阳王随先帝打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被封为异姓王后带着一家人住在封地,一门独丁,直到阿瑶这一代只剩下她一个人。她这身份在这权贵遍地的京城几乎可以说是低到尘埃里,后来皇帝下旨将她指给齐元衡,两人成婚后同在一府却好似天各一方。她后背几乎没有依靠。她惊觉,她在这世上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只有齐元衡。果不其然,他笑出了声,而后正经说道:“皇后这回答倒是有趣,用处嘛,倒是有一些。”
他言及此处,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把匕首收了回去,对外喊道:“来人。”
门吱呀一声打开,季典站在偏殿之外问道:“主子,怎么了?”
“你送皇后回去。”
“是。”
季典又退了出去。阿瑶瞅了瞅他两眼,没动。齐元衡哼笑道:“怎么,不嫌我可怕,还想在这儿待着?”
阿瑶忍无可忍,“麻烦你把腿挪开!”
齐元衡的腿压在被面上,她被裹在被子里,压根就动弹不得。他这是真心想要将她放出去吗?齐元衡收回腿,大发慈悲将她从被子里剥了出来,冷眼看着她捡起地上的外衫穿上。阿瑶一边穿一边求助系统:“系统,这衣服怎么穿?”
系统边查资料边回复:“衣衫里边有个带子,先系上,然后系外边的带子,还有一层衣衫我查查……”阿瑶手指微顿,凭借感受给自己穿好,拿了束腰丝绦正要绑上,突然手上一空。齐元衡抢了她的东西,眉头皱得好似能夹死苍蝇。虽然没出声训责,但满脸的嫌弃怎么也掩饰不住,将她里面衣物系错的地方松开重新系了一遍,而后给她束起腰身,指头灵巧地将长长的丝绦缠绕好。他握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身,身体靠近,粗重的鼻息扑在她脸上,带着淡淡的酒气:“皇后,你太瘦了。”
阿瑶眉头微皱,他什么时候喝酒了?他现在还是清醒的么?他继续靠近,鼻尖几乎与她相碰,眼神专注地盯着她微粉的唇瓣,喉间微动。阿瑶猛地推开他,抬脚往外跑去,扒开门扇朝季典说道:“走!”
季典疑惑,扫见室内齐元衡有些阴沉的脸色,心里一紧,赶紧跟在阿瑶身后往她寝殿的方向走。“你主子这样多久了?”
阿瑶一边走一边问,心里做好了季典不回答的准备,没想到他答道:“我也不知道。”
“什么意思?”
“主子以前不会这个样子的,似乎是三年前,或是五年前,突然有天就变成这样了。”
季典如实回答。阿瑶脚步一顿,“这样?这样是怎样?”
季典脸上的笑容带着些许苦涩,“就是现在的模样,主子一开始的情况没这么严重,可能他自己私下控制住了,没让任何人发现,可是有一天我回府时发现,他控制不住情绪,亲手了结了几个叛徒。”
那几个叛徒实际还有用处,可是他没忍住自己弑杀的一面,亲自动手结束了他们的生命。而后便开始了展露出他残忍暴虐的另一面。即使他处理的那些人都是罪有应得,可是长久以往,也许有一天,他会控制不住。——将刀迎向自己亲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