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正视这道跟在阎九明身边的影子。它在扮演阎九明影子的时候，身形高大，隐隐带着压迫的气势，脱离了阎九明后，身影是细细长长一条，边缘稍有些模糊。它轻轻嗅了一口空气，十分敏捷地朝阿瑶飘来，伸出一只爪子，指了指餐桌的方向。阿瑶猜测阎九明让它过来喊自己去吃饭，从善如流地走过去，坐上黑影拉好的餐椅。它全程没有出声，举止神态十分讨好，阿瑶坐下后，它去厨房给她打了一碗饭，轻巧地放在她面前。白沁欲言又止。黑影忙得团团转，全程没空看她一眼。等到阎九明从厨房出来，看到被安置在餐桌前的阿瑶，以及落在一旁像是满分管家似的黑影，俊脸蓦地阴了下去，挥了挥手，将黑影赶了出去。黑影委屈地缩进角落阴影里，“我做错了什么？”

白沁说：“有没有可能，你主人想自己打饭给她吃？”

却这个没眼色的家伙抢了活。黑影扭过身去面壁。主人真是不给他留活路，再这样下去，他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吸一口那个人类的灵魂之气？阎九明做的几道菜十分家常，麻婆豆腐、红烧鱼、清蒸虾，他拿过阿瑶的碗，舀了一勺豆腐盖在饭上，递给她：“吃吧！”

辣椒和豆腐的香味混合在一起，味道辛辣诱人，阿瑶扒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睛，忍不住说道：“没想到你还会做菜。”

“又不难。”

阎九明给她夹了一筷子蒸虾，虾肉鲜嫩，蒸熟后各种海鲜的香味融合在一起，一口下去就能感受到虾肉的鲜美和海鲜的鲜香，阿瑶吃得一口接着一口，都顾不上再说话。吃了一会儿，她后知后觉意识到阎九明一口都没吃，“你怎么不吃？”

阎九明说：“我不用吃。”

阿瑶犹豫地再扒了一口菜，拿被豆腐辣得有些湿漉漉的眼睛看他，里面的情绪一清二楚。“怕我下毒害你？”

阎九明失笑。阿瑶老实地点了点头，一边承认一边没停止住吃的动作。麻婆豆腐麻辣的水平有些超出她的承受能力，她吃到最后有些难受，感觉整个身体都要燃烧起来，不由得出了一身汗。阎九明让她去客厅休息，叫了黑影去收拾饭桌，它一边收拾一边不满的嘟囔，引来男人一个警告的眼神。黑影立刻闭上嘴巴。白沁觉得它有些缺心眼，看在它帮她报复了李琪几个人的份上，出言指导道：“把碗放到洗碗机里就行。”

黑影说：“人类世界的玩意儿真多，我要是能当人就好了。”

白沁好奇问道：“你以前不是人？”

“当然不是，我是从深渊出来的，”黑影叹气，“刚一出来，还没来得及在人间作乱，就被主人捉去当手下。”

白沁眼里充满了同情。阿瑶坐在客厅吹了一会儿空调，越吹越觉得不舒服，被冷气冻得直打哆嗦，于是回到房间，拿着衣服准备去洗澡。在这处别墅里，白沁唯一能跟阿瑶共处一室的场合就是洗手间。她刚打开淋浴器，就见白沁冒了出来，吓了一跳：“有什么事吗？”

白沁说：“李琪几人打算去网上曝光你。”

阿瑶皱了皱眉头：“曝光就曝光，我有监控视频在手，放出去谁被网曝还不一定，况且，这里只是一个梦境，曝光了又如何？”

“是啊，这里，只是一个梦境而已。”

白沁失落的低语。阿瑶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白沁没有回答，消失在原地。阿瑶暂时按捺住心中的疑惑，接水准备洗头发，洗了一会儿，又察觉有人出现，轻声道：“白沁，等我洗完再说吧！”

空气中一阵沉寂。阿瑶的心猛地一跳，不禁感到一丝恐惧。“系统。”

系统说：“在，没事，你继续洗。”

阿瑶安下心，继续揉搓头发，洗净后拿毛巾包住头出了浴室门，立刻一阵快跑。她几乎是跳着扑进阎九明怀里。“洗手间有东西！”

阎九明脸色一变，示意黑影上去查看。两分钟后，黑影回来，朝阎九明说道：“主人，没有抓到它。”

阿瑶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阎九明依然拍着她的背脊安抚她。系统在她脑海里喘大气：“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阿瑶：“明明被吓的是我。”

“你又没见到那个东西。”

系统默默吐槽。那东西出现那会儿，系统并不是没有监测到，只是阿瑶糊了半头泡沫，贸然躲闪只会激怒到那玩意儿，索性趁它还没恶意的时候稳住，不去打草惊蛇。她一洗完，系统立刻喊：“快跑！”

阿瑶立刻连蹦带跳去跑出来，寻求阎九明的庇护。“它是什么？”

她朝阎九明问道。阎九明说：“它是聚集众多鬼物怨气而成的怨灵。”

阿瑶狠吸一口气。照这么说，怨灵的实力岂不是比白沁还要强？她能逃脱还真是幸运。“它在寻找一副合适的身体附身。”

阎九明继续说：“你就是它看中的那个人。”

阿瑶不由得瑟瑟发抖。“你放心，有我在你身边，它伤不了你。”

他言之凿凿的做出保证，见阿瑶脸上的惊恐褪去一些，这才抱着她重新进入浴室。两人再度出现在房间已是两个小时之后，夜已渐深，这个时间睡觉有些过早，但阿瑶的精神过于疲惫，几乎一挨到枕头便睡了过去。阎九明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轻声出了房间。“主人，它又逃了。”

黑影指了指虚弱得连飘起来都有些费劲的白沁，“她差点被怨灵吸没了，幸亏我及时赶到。”

阎九明手指动了动。白沁脸色苍白，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这个男人要直接破了她的梦境，却不知为什么没有动手。即便如此，凭她现在的实力，这个梦境也支撑不了多久。黑影瞅着阎九明回了房间，拉着白沁蹲到角落里，压低声音：“你快魂飞魄散了，我建议你去抱一下我主人大腿。”

白沁摇了摇头：“算了。”

她已经烦透了这个世界。黑影“欸”了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那我再跟你说句实话吧，你这个梦境里的李琪、陈小园、赵安，还有其他曾经压榨过你的人，都带着现实中的意识。”

“怎么会……”“哼哼，没想到吧，你以为我主人为什么会这么久才进来，他想要破境那是分分钟的事情。”

白沁难掩脸上的复杂情绪。黑影连忙说：“你别因此就爱上他，我主人不是因为你才这么做的。”

“我知道，他是为了……”白沁侧过脸，眼眸里冷淡且黯淡的光芒渐渐变得明亮，一下子有了活力。黑影有些胆颤心惊，它不知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她是对是错。反正主人没有特地吩咐它不要说出去，出了什么事也怪不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