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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殊同再一次来到西山别墅的时候,一如往常的幽静,这里还是只有关文涛和那位老管家,每次来这里都带给人一种隔绝之感。
但这一次走入别墅之内,直让胡殊同觉得他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楼梯下、窗台旁乃至餐厅客厅的角落,有摆着的、有吊着的很多盆栽花卉,有彩叶芋、朱蕉、吊兰,更多的胡殊同都叫不出名字。 一边是满满的花卉香气,另一边才是更让胡殊同意外的。客厅里弥漫着调料的味道,餐桌上一个铜火锅正滚滚开着,周边摆满了小盘子,有牛羊肉、毛肚鸭肠、蟹肉牡蛎、豆皮香菇。 每次来到这里,颇有一种冷淡风,今时看见这般浓浓的烟火气,实是让人心有暖煦。 “明江这冬天一见雨就冷得要命,胡总,不如就着这热乎劲聊吧。”胡殊同脱下外套挂在墙上,拿起公文包正欲坐上前来的时候,忽又把它挂在了外套旁边。 关文涛示意管家拿酒过来,岂料长者缓之又缓慢慢吞吞,拿过一瓶白酒先是给胡殊同这边倒了满满一杯,临到关文涛那里好生细水长流,一阵眼神交流之后,才终于倒满。 起酒动筷,胡殊同毫不拘谨。关文涛给胡殊同的印象,离不开深沉、冷寂这些深秋寒冬一般的词,但今日他的变化极大,或者说从未见过他如此好的心情。 “你应该发现了吧,我这屋子里多了很多花。”
“我猜一定是小曼送的吧。”
关文涛一边笑着点头,一边移目看着,“二十多年,这是她头回送我礼物,不过她给我写的花语和网上说的太不一样,彩叶芋是善变、网纹草也是善变,可是给我烦恼了一阵子。”
胡殊同也不由笑了出来,“记得那年你问我花卉前景的时候,我其实不是特别通晓,只是意识里的判断,好在是走对了。”
关文涛却道:“前景好坏我并不太放心上,那时只知道你来操办一切都错不了,后面一步步来看,我那时竟然还低估了。”
胡殊同也不说太多谦谦誉誉的客套话,笑着举起酒来敬了一杯。 火锅里,不同味道的雾气袅袅而上,鱼片打着一个个滚、豆皮在红油中若隐若现,不觉之间,卸下了胡殊同一路上的压力。 不似从前庭院或露台,听一言要揣下语,一分沉默让人担心哪句不周,喝口咖啡都要睨睨神情。此时此刻,给人一种在一个踏实地方做客的感觉,聊起来的甚至有家常的感觉。 “我想你应该也知道,小曼是不会入明赫的,现在她有一手事业,还有向上的好前程,没有比这更让人满足的了。”
胡殊同其实不甚明了关文涛与关小曼的隔阂,从胡运同所透露出的一些来看,事情的根源应该是在两个母亲的争斗上。那都是一二十年前的旧事了,但对兄妹二人的影响持续至今。 “如果小曼只是个富家千金,她是不可能和运同一起共事的,我看得很明白,她当下在做的就是她最想要的,而且是今后许多年她都愿意为此付出的。殊同,你我都是兄长,胡家关家我二人都说得上话。”
俨然,关文涛对这里面的事心如明镜,细想来,胡运同与关小曼相识相行,已经走向第五个年头了。关文涛的这番话,与从前胡殊同说与弟弟的,有着极高的相似度。 关文涛的思量岂比寻常,胡家的忧扰之处焉能不知,这件事情最终得要他交出一句话,而只要在胡殊同面前亮明态度,一如花卉园的方案那般,事情的推进将会非常顺利。 能让关文涛惦记的事情并不多,花卉园前景种种其实都在其次,根本上是他看到了变化,当他收到关小曼的花,殊不知更大的一朵是盛开在心里。 而在胡殊同这里,对花卉园的倾注是任何合作方都无法比拟的,从一开始便投入同兴最尖端的人力,后来还有共建市场部这样的事。回头再看,胡殊同和关文涛实有一种默契。 酒又下了一杯,发生在这别墅里的,烟火酒肉是胡殊同所看到的变化。而对关文涛来说,又何尝不是每见不同,莫看这眼前人每次拎着同样的包,包里所承载的,每一次的分量都不同。 遥想最初的见面,他还在为那隆山峰会四处奔走,而今他已经奔走在大规模融资,而且是与“大本营”无关的单独融资。这让人清晰地看到,同兴这几年的速度有多快,况且关文涛这样的人,总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去看他想要看到的东西。 不多时,关文涛抬目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公文包,这一幕很奇特,仿佛所要谈的细细总总,只需远远看着便够了。 “猛犸可以做天使轮,但问题在于猛犸基金的天使融资板块,在成立的时候就设了上限,即便我拿最高一档给你,恐怕也满足不了同兴现在的胃口吧。”
胡殊同了解这一点,天使基金的额度素来不会太大,在体系性基金的系统里,天使轮风险最大,私人关系往往占据主导,机制上欠缺甚多。 时过境迁,从前适用的现在未必够用,正如关文涛所言,同兴的需求已非当年。而时下物流燥热,配送融资这一块,投资方尚且抓不住一个准确的阈值,这也意味着极强的空间弹性。 “你有没有想过天使轮和A轮同步展开?如此一来,我可以把天使轮当做敲门砖,用它开头把事情延到A轮。一旦启动,不仅猛犸可以开针对性的A轮投资基金会,还可以拉到更多基金来撑你的这轮融资。”
话到这里,不得不佩服关文涛的考量,融资的话胡殊同一句没说,但对方已经拆得明明白白。 挂在墙上的方案,最大的用途是在那—— A轮战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