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月看着这一桌子的菜，又看了看熟悉的包厢。她这人优点不多，在圈子里面的业务能力也不算能打，好在她的记忆力不错，往往只多看几遍就能记住台词，还能记住场景。当时，就是在这里，她被温夫人逼迫，受到屈辱后，又不得不被迫认清现实，离开温思爵，离开津城。也因此，关月对这里的一切都记得非常清楚。她盛了碗汤，见姜有苼对这间包厢没有半点印象，不禁暗暗恼恨，面上却装作毫不在意：“姜小姐，你还记得这里吗？”

姜有苼想了会儿，没什么印象，反问一句：“我需要记得吗？”

关月一噎：“……”一时间，她都分不清姜有苼是真的记不起来还是装作记不起来了。且姜有苼的眼睛太清澈，仿佛会说话一样，还带着让人不得不相信的诚恳。关月心里百转千回，喝了口汤，见姜有苼从坐下来连筷子都没动一下，她也不在意，自顾自道：“这里，就是我跟姜小姐初次见面的包厢，你忘了吗？当时的我就坐在现在的位子上，接受温夫人的挑剔和刁难。”

姜有苼缄默。她其实是有点想动筷子的。可关月这话一出，顿时让姜有苼意识到还是不要动筷为妙。再好的饭菜，如果坐在一起吃饭的人是不顺眼的，是刻意来找麻烦的，都丧失了饭菜本身的味道。罢了。她还是忍一忍。等回家了再吃温适白做的。毕竟，他做饭的手艺是真好。“姜小姐贵人多忘事，肯定不会记得那么多细节了，不如我来帮你回忆一下？”

关月眼神变得狠厉。当时的她在这间包厢里有多屈辱，此刻就有多愤怒。尤其是姜有苼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让关月更是怒火中烧：“当时，温夫人的姿态可真傲慢，她瞧不起我的出身，觉得我跟温少的绯闻闹出来只是给温家丢脸，警告我要懂得分寸。”

姜有苼望向关月的目光里充满了平静。她对关月说的这些并没有太过仔细的回忆，只是温夫人的傲慢，她同样是领教过的。见关月至今都无法从当时的痛苦里走出来，还困扰至今，姜有苼心里一软。莫名的，她有点同情关月，出声劝道：“关小姐，过去的事情，都忘了吧。”

关月将勺子往碗里一扔。奶白浓郁的汤因她丢开勺子的动作荡起几圈涟漪，并向外喷洒出几滴，落在桌面上。关月的双眼之中充斥着一条条血丝，俨然是情绪已经压抑到极致，即将爆发。她说话时，语气格外尖锐：“忘了？好一个忘了！”

“姜小姐，你倒是会充当好人啊。”

“当初温夫人约我见面，还在清味斋刁难我，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在温夫人面前说了我什么，导致温夫人对我印象极差，故而对我发难吗？”

“还有，如果不是因为你，如果你愿意当着温少的面替我求情，我用得着离开津城，远赴国外吗？”

姜有苼：“……”所以，关月是把一切都归结到她身上了吗？看着对方歇斯底里的模样，姜有苼果断沉默。这个时候，不管她说什么，哪怕只是为当时的自己辩解一句，都只是在火上浇油。况且，关月对她的敌意和成见，犹如一座搬不动的大山。这不是单单靠她的几句解释便能够打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