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为了斩断血缘，第二次为了忍痛离别，第三次为了……她也说不上来是为了什么，也许是……解脱吧。“九娘！陌良！我替你们报仇了！你们在天上都看到了吗？”

今夜无月，无星。回应她的只有风声。但，已经够了。黎明什么时候到来呢？紫微不知道。不知过了多久，她仍然保持着那个动作。在某一个时刻，肖荷笙声音响起，听起来比之前中气十足了，但紫微知道，这是回光返照：“若是有可能的话，就帮我多对我的女儿照拂一二吧。”

“好，我答应您。如果……”紫微缓缓站起，腿都跪麻了，但她还是走向了在场唯二的活人，但是这唯二的活人也快要死了，“如果我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的话。”

肖荷笙神情笃定：“你会的，你会活得比任何人都要长。”

紫微已然走到了她的身边，扶起她，让她靠在自己肩头，她问：“夫人，我有一事想要问您。”

有了依靠，肖荷笙觉得舒服了很多，她的目光里流露出慈爱来，满是皱纹的脸上，显露出母性的光辉：“你问。”

这一刻，紫微猛然发现，其实美丽不在外表，而在心灵，“在这个世上，有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

“你怎么会这么问呢？每一个孩子都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怎么可能不爱呢？造物主让我们繁衍后代，就是为了延续这样一种爱啊……”造物主？这个世界上也有造物主这种传说中的生物吗？紫微觉得有些好笑，这样的理由，真的是很单纯，骗骗古代人还好，诓骗不了她。那一夜，肖荷笙柔柔的嗓音一直印刻在紫微的脑海里：“紫微，你的母亲我见过，她是个美丽善良，又让人仰望的女子，当年的风华绝代与你今日无异。”

她顿了一顿，抬起形如枯槁的手臂，拔出头上的玉簪，紧紧地塞进紫微手里：“若是我的女儿能醒过来，请你帮我把我的头上这根澄石簪留给她吧，替我告诉她，我爱她，我永远都会陪着她……”“你放心。”

紫微和她同握住澄石簪，十指紧扣，似有无数的话要说，但肖荷笙却说不出话来了。“谢，谢……你……”今夜，看惯了生死的紫微，再一次看着一个生命渐渐逝去，肖荷笙断气了……紫微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仰躺着，就好像是……死尸一般。什么时候她的青丝会变成白发呢？什么时候她会变老长满皱纹呢？什么时候天亮呢？她，什么时候会死呢？很快，她就知道了。“噗噗噗噗！”

她开始吐血，心脏那个地方特别痛，钻心蚀骨地痛，黑色的雾气开始紧紧缠住她的心房每一个细胞，这种痛不亚于肖艳萍所承受的，但是她咬牙忍住，除了起初闷哼几声外，再也没有发出过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