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
姜九玥的耐心被消耗光了,将粥碗塞到宇文末手里,“赶紧吃。”
她转身,往门口的方向走去。宇文末顿时着急起来,喊道:“你要去哪?”
说完他意识到不对,又补充一句,“我还没有吃饭。”
姜九玥扭头,眼里带着一丝怒气,“大哥,你是三岁小孩吗,让我陪着吃饭!我们家的小运都是自己吃的。”
如此宇文末低下头,小声地嘀咕,“我吃不下。”
看着眼前人如同孩子般的举动,姜九玥还是停下了脚步,搬来一张凳子坐在门口。她抱着手臂,说道:“快吃,你吃完我就走。”
宇文末嘴角多了一丝笑意,捧着手里的碗,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地吃起来,这次不让他觉得没有胃口。姜九玥待在这里也无聊,便去看医馆伙计分药材,“这个是黄芪,那个是白芷。”
伙计见她懂药材,和她聊了起来。宇文末吃了大半的粥,见姜九玥已经和伙计大笑起来,觉得她还真是让人难懂。明明那么讨厌自己,但看到自己倒在台阶上,却无法置之不理。而且姜九玥每次对待自己,都没有伪装什么,将喜怒哀乐都写在了脸上。这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姜九玥回头,见宇文末不吃了,停下了聊天走过来,“吃完了,走吧。”
她率先走出去,后面的宇文末跟上。两个人并排走在街上,姜九玥纯粹好奇地询问,“你平时都是怎么吃饭的?”
一个正在成长期的少年,居然比她吃的还少。许是因为刚才的事情,宇文末眼里多了几分真诚,“我也不知道,总是没有胃口,抗拒吃饭。我很想吃,但吃不下。”
“你这人,为何要跟自己过不去呢。”
姜九玥觉得吃不下东西很惨,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宇文末抬起头来,看向姜九玥,嘴唇微微颤抖,终究什么话都没有说。姜九玥对他没有开口并不在意,注意力被旁边的烧饼摊子吸引走。她买了一些烧饼和包子,自己准备吃,见宇文末盯着自己,说道:“你刚才晕倒了,不能吃油腻的。”
“还有刚才在医馆,是我付的钱。”
宇文末反应过来,摸了摸身上,却没有找到钱袋。他似乎将钱袋丢在家里了。见此,姜九玥说道:“行了,你下次给我吧。”
她递上一个纸包,“这里是个素包子,你回家的路上多闻闻,没准能改善你这个臭毛病。”
“还有这个包子一文钱,下次一起还钱。”
说完她径直地往前走,一边吃着手里的肉包子,一边去车马行送信。宇文末留在原地,看着手里的素包子,还是烫的。他心里有些东西在悄然发生改变,觉得做自己好像也不错。他回到宇文家,猛地被撞了一下,手里的包子滚到地上,沾上了灰尘。他满眼怒火,看向撞他的老者,是宇文家的长辈,正一脸冷漠地看着自己。老者的脸上都是皱纹,眼窝凹陷,手里的拐杖重重地捶在地上,怒道:“那九玥糖是怎么回事,抢走了我们宇文家不少生意。”
宇文末不屑地笑了一声,“我们宇文家家大业大,还怕一个区区的糖店吗?”
老者一时说不出来话,拿出一封信,“若这个九玥糖只是普通的糖,我们怎会在意!这是我们从隔壁府打听到的情况,这个糖是他们那里的姜会长创办的。”
“而且这个糖风靡全府,如今这股风刮到我们这里来了。宇文末,你有没有对家里的生意上心,赶紧尽快给我们解决了她,不能让任何妨碍宇文家的人留在这里。”
宇文末突然很想笑,从他记事起,他便要学打理家里的生意,学宇文家大于天,如今却被质问自己有没有上心,真是可笑。“宇文家安逸了太久,该接受一些挑战了。”
话落他直接被打了一巴掌,嘴角破了,眼里刚才升起的光跟着熄灭了。老者冷冷地盯着他,怒吼道:“宇文末,你听听,你在说什么话!我警告你,你这辈子都是宇文家的人,为宇文家而活!”
“我给你三天时间,不,两天时间,解决她!”
他将手里的信愤怒地丢到地上,往门外走去。宇文末站在原地,看着那信上的字迹,是沐夫人的。他眼眸变得冰冷,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看着那地上的素包子,一直看着。此时姜九玥已经把信送出去,回到聂家,躺在院里的椅子上,看着面前的花圃。“一种花,两种……哇,这里是十种花。”
她默默地记下,想着明天给温璟的信中,要放入哪种花。她起身回屋,拿出账本,在上面写上今日所花费的钱。然后计划好之后的事情,这个分店的改造需要在一个月内完成。她写了整整一页,揉了揉手腕,抬头看向无边的夜色,喃喃道:“睡觉。”
她来到床边,躺下盖上被子,去梦里找温璟了。而温璟现在还没有睡,一直坐在桌前,看着正在燃烧的油灯。桌上摆放着两张纸,一张是假肢最终版的图纸,一张是严锁托人送过来的信件。他让严锁带着学徒去临近州府了,帮那里的百姓处理盗贼团的事情。严锁已经发现了盗贼的老窝,不日便可解决。这两件事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按理说他应该心安才是,但想到姜九玥,他始终不能做到这一点。他时不时会想起那位仙君说的话,姜九玥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会有生命危险。他不敢告诉姜九玥,知道她会如何选择,她会因为自己选择留下来。而他更想要姜九玥好好的活着,自由肆意的活下去。如今他的心愿成了奢望!想到这,他握紧手心,捶向自己的膝盖,为何他和九玥经历了这么多,还是不能长相厮守!他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这夜色就如同他的心情一般,自顾自地道:“九玥,原谅我现在对你隐瞒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