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玄羽知道他哥的记忆回到了他留学还未归国的时候，无语地苦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哥，你，哎，算了，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我先上楼了。”

老夫人等人离开之后，陆景湛将视线投到沈云倾身上，英俊的脸庞没有丝毫表情，语气冷淡，“你到底是谁？家里请来的新佣人？”

沈云倾很佩服自己，居然在这个时候，还能挤出一丝笑容来，“如果我说，我是你老婆，你相信吗？”

陆景湛俊脸一黑，薄唇边勾起一抹冷嘲，“我老婆？呵，我看你脑子大概是坏掉了！”

“阿湛，你听我说——”“滚出去！”

他冷声呵斥，根本不听她的解释。“好，我走。”

她眼中蒙上一层水雾，决然转身，走出了他的房间。走廊里空荡荡的，沈云倾突然不知道该去哪里。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陆景湛求婚时的场景，想起他的承诺，心中的烦闷哀伤统统消散了。她站了起来，自己为自己鼓气，阿湛只不过是再度失去了记忆而已，没有什么可怕的，她一定会让他想起她的！武馆。欧阳琰穿着一身白色的空手道服，在偌大的场地中央，就像发狂的雄狮，赤手空拳地将一个个对手给打倒在地。武馆里面哀嚎声一片。“上，接着来！”

欧阳琰浑身被汗水打湿，摆出格斗的架势。“老大，我们已经不行了，再陪你练下去，我们就废了啊啊啊……”躺在地上哀嚎的小弟们泪流满面。秦音一身黑色劲装，身材完美，她双手抱着肩膀，冷眼看着馆内发飙的男人，“你如果真的想要发泄，就跟我去喝酒，保证你喝醉了，什么都忘记了。”

欧阳琰猛然转头，阴冷的眼神盯着她。秦音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怎么？不敢了？”

“还没有我欧阳琰不敢做的事！”

“那就跟我来！”

月色朦胧，夜风吹拂，两道挺拔的身影矗立在天台上。“啪”秦音扔过去一罐啤酒。欧阳琰随手一抓，“彭”地一声拉开拉环。秦音也打开了一罐啤酒，终身一跃，坐上了两米高的高台上。欧阳琰也跳了上去，坐到她身边。两人默不作声，仰头咕噜咕噜喝酒，很快，一罐酒喝完，空罐扔到楼顶，发出咣当咣当的响声。“再来！”

秦音从背后摸出一罐啤酒，递到欧阳琰面前。他一边接过啤酒，一边用眼角余光扫过，看到她背后堆着两提易拉罐。两罐啤酒喝下去，他脸色如常，冷冷地瞥着她道，“这样喝酒，太无趣，不如，我们比赛，看谁喝得多。”

秦音喝了一口酒，“比赛有输赢，你打算拿什么做赌注？”

欧阳琰眸光一闪，“自由，如果你赢了，我还你自由。”

秦音唇角勾了勾，“好，如果你赢了，我这一辈子，都为你卖命！”

她和欧阳琰签订的合约，只是二十年，而她现在，是拿一生的的自由来做赌注。两道冷漠无情的目光交织在一起，他们碰了一下酒罐，预示着赌约成立，比赛开始。他们两人坐在高台上，就像两部机器，机械地重复着灌酒的动作，一罐又一罐啤酒灌下腹中，一个又一个空罐被扔到楼顶。不知道喝了多久，秦音目光已经开始涣散，啤酒都已经升到了嗓子眼，她捂着嘴，打了个酒嗝，望向身旁的男人，“你当初为什么不杀我？”

三年前，黑崎组内起了内乱，帮内的元老级人物松本鹤一试图从欧阳琰手中夺取实权，他雇佣了十几个杀手刺杀欧阳琰，秦音就是其中之一。欧阳琰毫无悬念地赢了这场斗争，那十几个杀手除了秦音，全都死了。秦音不想死，就只能听他的，为他卖命二十年。欧阳琰目光也已经朦胧，喝了一口酒，淡淡道，“你的催眠术不错。”

秦音自嘲地笑了，“所以我能活下来，还得感谢我师傅。要不是他当年近乎变态地督促我练习，我也早就死在你手里了。”

“这么说，也没错。”

他转头看她，星光下，她绝美的脸上，带着淡然的冷笑，双眸却又带了几分醉意，冷艳中透着妩媚，不得不承认，她很美。她红润的唇勾了勾，目光投向璀璨的城市夜景，“不过，活着也没什么好的，有时候，失去自由，比死还难受。”

“至少，活着还有希望。”

他亦望着远方，那里是港口，灯火辉煌，引领着出海的船舶返航，可是他心里那一盏指引的明灯，已经熄灭了。他爱她五年，她终不属于他。心中的悲凉无处可诉，只能化作痛楚和着啤酒，一起灌入口中，苦涩得让他难以下咽。手中的酒罐不知何时又空了，就跟他的心一样。良久。夜风拂过，带来城市的喧嚣，汽笛的鸣叫。两具身躯躺在高台上，一动不动。突然，一双漆黑的眼眸睁开了，阴冷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她转头看向身旁的人，他双眼闭着，眉头紧蹙，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酒气。秦音轻声叫他，“欧阳琰？”

他皱了皱眉，转了个身，刚好背对着她。她修长的手指缓缓下滑，伸向了自己的小腿，从小皮靴里面抽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她望着他宽阔的后背，匕首高高地举了起来，就是这个男人，毁了她的自由，毁了她的骄傲，还用她至亲至爱的人逼迫她就范，如果杀了他，她就可以重获自由，就可以和那个人团聚了。凛冽的杀气陡然迸发！她的手高高举起，用力刺下，可是在最后关头，她控制住了自己。她疯了，真的疯了，杀了他，她又怎么逃出黑崎组的追杀，又怎么从日本救出那个人？酒劲上来，她差点做出追悔莫及的事情。她沮丧地拍了拍额头，悄悄将匕首放回自己的靴子里面。然后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躺回到他的身侧。欧阳琰突然转过身来，双眸犹如寒冰，哪里还有一点喝醉的样子，冷冷地开口，“为什么不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