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

云青瑶回答。两人就没有继续说话，微微暗的木屋内，只有两个人轻浅的呼吸声。枯草落叶的香气忽然甜腻，就连药水，都泛着甜。“好了。”

昭王收回手，视线落在她雪白的肩上，她其实很瘦，肩头削过似的但形状很好看，肩胛骨像蝴蝶的翅膀，很是动人。他牵着她的衣领，帮助她将衣服穿好。“什么时候再上药？”

他问道。云青瑶呵呵一笑，道：“明天再换了。王爷细看了吗？箭伤周围有没有变黑？”

“略有些黑色，但其他都还好。”

云青瑶点头，从他手里接过药，没有戴手套的昭王的手，细白甚至有些粉嫩，她看着赞赏道：“王爷，您这手比我的好看多了。”

她的手因为干活等等，可不如他一般好看细腻。“好看又有什么用。”

昭王自嘲道。云青瑶正要说话，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女人的嘶喊声，两个人一愣，昭王按住她的手，道：“你在这里，我出去看看。”

说着他打开门出去。云青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也跟着他一起到门口。门外的林子里，他们原本烤鱼的地方，一个老妇人正蜷缩在树根下，在她的另一边，正有一只野狼和她对峙着。老妇手里抓的是云青瑶剩下的一条鱼。那只狼不知是盯着鱼还是盯着老妇，口中呼哧呼哧喘着气，口水滴在地上，下一刻就会扑上去。野狼发现了他们，眼露戒备，昭王抽了一根枯枝，可不等他动，野狼感受到他不好惹，掉头就跑。“此地不宜久留。”

云青瑶道，“狼鲜少单独捕猎，他可能回去找同伴了。”

昭王颔首和云青瑶一起朝老妇走过去。老妇抱着鱼，瑟缩着看着狼逃走的方向，等确定狼跑远了，她连忙捧着鱼吃。昭王蹙眉盯着老妇，云青瑶问道：“你住在这里，还是迷路了？”

老妇没有回答她，专心吃鱼。“我们要离开这里，你和我们一起走？”

老妇依旧不理她。“那我们自己走了，你在狼回来以前，离开这里。”

云青瑶说着，抓着了昭王的衣袖，“王爷，我们走吧。”

昭王低头看着她抓着自己衣袖的小手，心头微微荡漾，柔声道：“我们往山下走，绕过一圈就能回城了。”

“好啊，这一路就当秋游了。”

“好。”

昭王也很高兴，倒觉得此番因祸得福了，能与她单独相处一天一夜。两人要走，忽然那老妇尖叫一声，喊道：“王爷？昭王爷？”

两人回头，疑惑。“昭王！”

老妇将方才宝贝的鱼丢在地上，吊眉瞪眼地盯着昭王，“王爷啊！”

云青瑶看着老妇，又看看昭王：“王爷认识？”

“不记得了。”

昭王对她道，“你在这里等我。”

他朝老妇走过去，老妇猛扑了几步，使劲磕头：“王爷，王爷，奴婢是于照，是于嬷嬷。”

“于嬷嬷？”

昭王打量着老妇，老妇很脏，仔细辨认后，真的是于嬷嬷。于嬷嬷是先皇后在闺阁时，就跟着伺候的丫鬟，后来先皇后入宫，她跟着入宫，再后来瑞王和昭王前后出生，她就一直伺候两个皇子。直到瑞王出宫开府，身边没有得力的嬷嬷，先皇后就让于嬷嬷跟着一起出宫了。伺候她就跟着一直照顾瑞王。“您没死？”

昭王有些激动，扶于嬷嬷起来，于嬷嬷嚎啕大哭，“王爷，奴婢没有死，奴婢苟延残喘三年了，不敢离开这里，可又不甘心死。”

“王爷，奴婢在这里等您，等一天是一天。”

“老天开眼啊，奴婢等到了！”

于嬷嬷哭着哭着，就背过气晕了。昭王将她扶进木屋，云青瑶跟着过去给她检查，一身基础病，也严重的营养不良。“我给她补给一点营养液，后面慢慢调养了。”

昭王取了湿帕子给于嬷嬷擦干，云青瑶给于嬷嬷补给营养液。两人在屋内坐下来，云青瑶看着他。“于嬷嬷，是照顾我兄弟二人的嬷嬷，三年前的昨日，瑞王府失火，我兄嫂在火中丧生。”

“不止他们，于嬷嬷和另外四个嬷嬷以及丫鬟，都在大火中丧生。”

“我一直在查那天夜里的是，可惜，知道那夜事情的人都死了，所以我虽有怀疑，但至今没有证据。”

云青瑶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节哀。现在于嬷嬷找到了，许多的疑问也会迎来答案。”

“嗯。”

昭王颔首，看向昏睡的于嬷嬷。这时，门外想起雷云的声音，隔窗回道：“城中来消息，皇陵守备军的调遣，不是王权朗，而是安乐郡主。”

“安乐郡主，贤王妃？”

云青瑶打开门，让雷云进来。雷云惊讶地看了一眼床上的老妇，也没有认出对方是谁，接着说城里的事：“是。安乐郡主偷了隆庆侯的令牌，下令让守备军哥刺杀王爷和王妃。”

“她吩咐办事的常随招认了，而举报她的，则是一个镖师，他手里有安乐郡主给他的皇陵守备军的调令。”

云青瑶很惊讶：“几日不见，安乐郡主的脑子更不好了。”

刺杀她，她能理解，可动用皇陵守备军来刺杀她，她就不太理解了。这背后牵动的利益，和杀他们夫妻比起来，孰大孰小还真不好说。她连王权朗弃卒保车这种事都不想，因为王权朗不可能做下这种命令。“皇上怎么处理的？”

昭王问道。雷云道：“可能会废掉安乐郡主的王妃的头衔，令她剃度出家，为您和王妃念经超度。”

“什么时候剃？”

云青瑶很着急，雷云眼底划过笑意，道，“可能就今明。”

云青瑶颔首，打量这小屋：“那我们就在这里屈就多待一日，等她出家了，我们再回去送她一程。”

“不过，谁给安乐郡主设计的陷阱？”

云青瑶一时没想到别人。有人举报，这事就明显有人设计。昭王问道，“会是贤王侧妃吗？”

一语点醒梦中人，云青瑶点头道：“完全有可能。”

要真是云青雪做的，那云青雪可聪明很多了。“她知道动乱那日，是谁喊她出去，导致她被害的了。”

云青瑶道，“所以，她设计了安乐郡主，或者，她想一箭双雕。”

杀她和安乐郡主。“应该是。”

昭王沉声道，“隆庆侯这次的皇陵守备军，不得不让出来了，。”

他话刚落，于嬷嬷猛然睁开眼，喊道：“王爷，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