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再出发。果然,隔天一大早,旅店楼下就来了一个穿着蓝色道袍的中年人,虬髯阔面,身材高大魁梧,面色也十分黝黑,但双眼炯炯有神,给人一种难以直视的感觉。这人刚一出面,杨一凡就笑着走上去,对他拱手施礼,“云鹤师兄,别来无恙?”
中年道人笑了笑,在杨一凡肩头上轻轻一拍,“小凡,你都下山三年了,这些年一直在外面游历,倒是比之前成熟了许多,这位朋友是……”杨一凡赶紧走到我身边,对他做了介绍,“他叫廖凡,是我在山下认识的朋友,同样是一个民间术士,这次遇上点麻烦,想要跟我一起上山拜会师父,求他老人家指点一番。”
云鹤师兄哦了一声,点点头道,“无妨,我这就为你们带路,烦请小廖兄弟跟我来吧。”
接着,我们便在中年道人的带领下,径直离开了旅店,又坐上了一辆漏风的面包车,晃晃悠悠朝着茅山脚下驶去。作为中原玄门的顶级道门,茅山给我的印象一直都十分神秘,赶路期间,我一直幻想着待会进山之后,会不会像电视演的那样,遇上那些脚踏飞剑,在林中穿梭自如的道家隐修。可事实证明我想得太多了,茅山虽然神秘,但远不如想象中那么夸张,到了山门脚下,我看见很多成群结队,排队等待坐缆车的旅客,将整个山门的通道围堵得熙熙攘攘的,哪有半点清修之地的孤傲冷清。爬山的路上,更是随处可见拿着手机拍照的旅客,在林间嬉戏追逐,偶尔也能看见一两个身穿道袍,在林中穿行的修行者,也是脚步匆匆,尽量避开那些打闹的旅客。我一路都很稀奇,直至走到了人少的地方,才忍不住对杨一凡感叹道,“茅山作为道教的三大发源地之一,怎么会如此吵闹,搞得跟集市一样,你们在山里是怎么清修的?”
杨一凡笑而不答,一脸的神秘,倒是云鹤师兄捋了捋胡须,主动向我解释道,“廖凡小哥有所不知,茅山也分内院和外院,外院早就变成旅游景区了,所以这一路的人群都熙熙攘攘的,但内院却很清净,一向少有人踏足,你跟我来就是了。”
随后,他便转进了树林中,一条杂草丛生的小路,我带着满心疑惑,快步跟随,连续走了两公里山路,果然发现这里别有洞天。首先呈现在眼前的,就是一条十分隐蔽的林荫小道,道路两旁堆砌了不少圆石,看似杂乱无章,却与环境融为一体,形成了一个独立的九宫法阵。我们穿梭与林间,不时可以捕捉到脚下的法阵变化,周围云雾蔼蔼,好似一片仙境,放眼望去,那里都是白茫茫的雾影,看似虚无缥缈,但内里却别有乾坤,似乎每一个转折点,都有独特的法阵气息相连,如果是不知道底细的人,一旦踏入这片山林,很有可能迷失在半道上。见我一直在观察路边的环境,云鹤师兄也看出了什么,微笑着说,“这里的法阵,经过历代前人的加固和完善,堪称固若金汤,每一个法阵转折扣都有无穷变化,小廖兄弟可千万不要随意尝试去破解,否则一旦身陷乱局,或许会陷入麻烦。”
听到他的提醒,我这才把视线收了回来,讪讪一笑道,“茅山不愧是顶级的宗门,光是进山的法阵就有无穷变化,我这次可算开了眼界。”
杨一凡却在一旁摇头晃脑说,“你也不用把茅山想象得那么神秘,末法时代,已经找不出几个真正有德行的修行者了,时代发展至今,道门已经日渐凋零,放眼整个茅山,除了三大主峰还能找出一些正经的修道人世,别的地方早就被世俗给同化了。”
云鹤师兄也跟着叹气,说是啊,末法时代的人心浮躁,已经很难有人静得下心,愿意继承玄门正统了,如今整个茅山入了籍的弟子,零零总总地加起来,也不过百十来人,与巅峰时期相比,早就不算什么了。说话间,我们已经穿过了那片布满法阵的树林,继而来到了一座青翠叠峦的山峰脚下。依旧是云鹤师兄带路,领着我们朝主峰方向行走,沿途环境幽静,偶尔能看见几个身穿道袍的弟子,都远远地笑着朝这边打招呼。上山的路并不度咋,继续走了一个多钟头,建筑物逐渐稀疏,再山道的两旁开始出现了一些青翠的松柏,到了最后,我们来到一栋青瓦灰墙的道观面前停下,门上有明镜高悬,红布环绕,一个苍劲有力的道子,显得雄浑而壮观。杨一凡努力做着深呼吸,然后走上前去,敲了敲门,然后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师父,我回山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大殿里面是一个穿着紫色道袍的清瘦老头,风清瘦骨、目光矍铄,在杨一凡脸上扫了一眼,继而露出了满脸的笑意,颔首道,“哈哈,好徒儿,下山这些年,可曾惦记过师父?”
老道士笑容随和,杨一凡的眼圈却有点红了,一把握住对方的手,哽咽道,“师父,弟子不孝,这么多年没有回山看您老人家,还请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