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东西直奔我而来,浑身弥漫着恐怖的气焰,宛如一头发怒的老公牛,鼻孔里更是喘着两股白气,显得莫名凶悍。可出乎意料的是,我居然一点都没有感到害怕。尽管明知道自己不是大祭司的对手,也清楚这老东西必然不会轻易地放过自己。可面对这个正在疯狂奔向我的家伙,我却是极为自信地站了起来,脸上噙着一抹莫名玩味的冷笑,甚至冲他挑衅般地扬了扬下巴。我这么自信,当然是有理由的。大祭司的出现,打破了刚刚好不容易维持的僵局,但局势变得对我们不利起来的时候,一直站在阴暗角落里,冷漠看戏的神秘干尸,也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它并没有直接现身,而是通过对于地形的熟悉,十分轻松地出现在了我的身后,一直到大祭司怀着巨大的悲愤感,主动跑到距离我不足十米区域的时候,这才猛地跃出黑暗,矮小的身躯却宛如一堵牢不可破的城墙,一下就挡住了气势汹汹的大祭司。“滚开!”
暴怒至极的大祭司,却并没有意识到究竟是什么东西挡在自己前面,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我身上,正恨不得将我扒皮拆骨、挫骨扬灰。一看前面有人挡着,便立刻狠狠朝前劈出了一掌,掌风凛冽,夹杂着一股灰黑色的蛊毒,粘稠得好似一团翻滚的潮水。这老东西为了追求力量,早就把自己炼制成了“蛊人”,浑身是蛊,还能释放大量具有强烈腐蚀性的毒气,即便同为蛊师的黎姝,也必须借助本命蛊的力量,才能保证自己不会中了他的毒。若是换成一个普通人,一旦被那一爪抓到,恐怕不立刻死掉,也会身中剧毒,下场凄惨。可对于这存活了不知道多少的年的飞尸而言,那点蛊虫小伎俩却是贻笑大方。它根本就没有闪躲,任凭大祭司的一抓拍来,狠狠砸在干瘪的胸口上,好似擂鼓一般,发出哐当一声的巨响。“哈哈,死吧,你们通通都给我去死!”
一抓拍中目标,大祭司志得意满,已经发出了癫狂的大笑,但笑声并未能持续多久,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件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被他一爪拍中的敌人,并没有后退,更加没有露出半点中蛊的的反应。一股淡蓝色的冰霜气息,沿着手掌和干尸胸口贴合处的地方,缓缓地弥漫出来,下一秒,蓝色冰霜冻结,形成了淡蓝色的冰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走移,没一会儿就冻结了这老东西的胳膊,将他整条手臂完全限制在那里,不得动弹。学过物理的人都明白,任何分子的运动,都需要借助温度来完成。温度越低,分子的活跃性也就越低,再剧烈的蛊毒,一旦经过低温的封印,就会失去活性和原有的效果。这种冰蓝色的气息不仅冻结了大祭司释放出来的蛊毒,更是连同他手臂一块冻结,那些冰冷刺骨的气息,更是沿着这老家伙的身体快速走移,直接覆盖了他全身。直到全身都受到了冰蓝色气息的裹挟,大祭司终于意识到自己面对的,究竟是个多么可怕的对手了。他一脸骇然,将眼珠子恐怖地瞪大到极致,望着面无表情神秘干尸,发出锥心泣血般的咆哮,“为什么,为什么要帮这个兔崽子,我才是苗族的祭司,我才是黎巫的后人,为什么你不肯帮我,而去帮一个外来的小子!”
干尸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冰冷刺骨,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一脸淡漠地说道,“有你这样的后人,是我们巫族的耻辱,这个年轻人,专为应劫而生,而你,却只是为了满足个人膨胀的野心。”
说着话,神秘干尸将干瘪枯瘦的爪子伸了过去,在大祭司被冰封的身上轻轻一点。顿时,我听到了密集的咔嚓声,冰蓝色的“人形冰雕”,忽然炸裂出大量的裂纹,犹如一块皲裂的镜子,裂痕疯狂走移,直至弥漫了大祭司全身。“不……”随着大祭司那一声充满了凄厉和不甘的怒吼,他的整个身体轰然爆开,形成了一片冰晶般的碎片,到处滚落。“老天,这是什么……这里怎么会存在一头飞僵!”
同一瞬间,弥陀护法和其他来自罗阴门的法师们,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了震惊大吼。顶级的飞僵是什么概念,那已经是超越这个世界的规则,堪称仙佛一样的东西。恐怕放眼整个修行界,能够与飞僵斗法的修行界大能,连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大祭司已经号称是苗疆最顶级的修法者,虽然比起龙九那样的存在,还有很大的差距,但绝对也称得上是一方雄主了。如今居然无声无息,以这么憋屈的方式死在了这具干尸手上,这诡异的一幕吓得人人面如土色,全都忍不住倒退了好几步远。杨一凡也是头一次见识这么可怕的飞僵,脸都吓青了,却也不太敢靠近这里,只能握住七星剑,朝我远远地打眼色。我则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害怕。不管出于什么缘故,这头飞僵是站在我这边的,有了这位老哥在场,就算龙九亲自出面,恐怕也未必能够讨到太大的便宜。“该死,这个老混蛋,居然没有告诉我们,万毒窟下还存在一头修为如此恐怖的飞僵,大家快撤,先离开这里!”
这一下又轮到弥陀护法等人害怕了,望着那头举手投足,便能展现出超凡姿态的强悍飞僵,所有人都吓得瀑布汗狂涌,顾不上有任何迟疑,便飞速地倒退向通道之外。杨一凡脸色一沉,正试图要追上去,却被我及时叫住,“别追了,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
听了我的话,杨一凡只好停下脚步,同时,刚刚摆脱了那些蛊虫纠缠的黎姝,也带着一张难以置信的脸,和他一起缓缓朝这边走来。两人都没有说话,而是一脸畏惧又谨慎地看向那头神秘干尸。而神秘干尸也十分平静地回望着他们,对视了好一会儿,忽然点头,用极度沙哑的嗓子说道,“好,在你们身上,我能感应到三位故人留下的气息,想不到几十年后再度相遇,出现在我面前的,已经是他们的后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