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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玉山书玺缘 > 第十七章 不是英雄也末路

第十七章 不是英雄也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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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冬天几人在韩风家里住的简直乐不思蜀,出了正月年就算过完了,这一日天气晴好温度也在回升,韩风邀几人去围猎,虽还是寒风刺骨但兴致所在众人也不觉的冷。草上飞更是兴致高涨,他轻功极好,简直像个猎犬一样左突右奔,一上午便打了不少猎物,几人吃不完便分送给几家邻居。回到家里,几个女人忙着做饭,朱冬天闲实在无聊,天天赢草上飞的欠条实在没劲,又动起了调侃草上飞的心思。看着草上飞兴奋的样子,朱冬天说道:

“草兄,你这轻功太好了,我大哥在你面前也要甘拜下风!你是天生就会飞还是后来的勤学苦练的?对了,你怎么姓草,百家姓里有姓猫的、姓苟的、姓猪的,姓牛姓马姓姬的,有姓草这一号吗?”

韩风和花问柳知道大戏就要开演了,都笑而不语。

“老子姓曹,曹操的曹,叫曹尚飞,江湖尊称草上飞。老子不是给你吹,老子轻功是天生的,小时候偷别人的,不是偷,是顺别人的东西没人追的上老子,大哥,你还记得咱们那年去青州那个什么王爷家......”朱冬天难得的正面夸赞他,激动的草上飞吐沫星子纷飞。和他认识多年的花问柳也不知道他的本名,按他的轻功这个诨号还挺贴切。

“草上飞,是你,不是咱们,别把我带上,我可没有你的轻功好。”

花问柳笑着调侃。

“是是是,没有你,老子一人干的行了吧?白带着你吃喝嫖赌了。那次去王爷府里,咱除了搞了几百两金银,还顺了好多的古玩。真他妈的沉,几乎拿不动了,后来被发现,他们那个追呀,老子健步如飞,不,就是飞檐走壁。他们愣是看着咱追不上,哈哈哈,大哥,那几个月咱们日子爽吧?济南府的花柳巷被咱们玩了个遍,那个翠红楼的头牌叫什么来?小金花?啧啧...”

“草上飞,别在这里口无遮拦,我可没有你说的那么下作!”

花问柳虽然好色,但他很自负也很清高。

“我靠,草兄,这么说你是见过大场面的?兄弟我佩服佩服,皇宫你敢不敢去?”

朱冬天一本正经。

“怎不敢?别说他妈的什么皇宫,要不是南天门有四大天王把着,凌霄宝殿老子也来去自如。”

草上飞说罢突然跃起,蹭蹭蹭蹿到房顶,又像灵猴般一跃到一颗十几米高的松树上,随即直接跳下稳稳站在众人跟前。韩风心道,这轻功只怕武林中没有几人能及,自己确实甘拜下风。

“厉害,厉害,草兄,我大哥可是刺杀过老清狗努尔哈赤的,你敢不敢去盛京把小清狗皇太极给宰了?凭你这一身轻功,只怕进出清狗皇宫如履平地吧。”

朱冬天边说边竖起大拇指。

“那是,花大哥最了解我,都是小活,只是盛京咱没去过,要是有人带路,能告诉我盛京皇宫的布局,取小清狗性命那比尿尿还容易,到时候咱顺便再给花大哥弄几个皇宫的娘们来,怎样?”

草上飞被朱冬天一捧,尾巴马上撅上天了。

“打住,你的本事我知道,娘们不娘们的我不稀罕,往后少他妈有事没事就把我带上,想想怎么还冬天的欠账吧。”

花问柳挖苦道。

“就那些银子,老子宰了小清狗,顺也顺够了,朱冬天你敢不敢跟我一起去?”

“我靠,草兄,你是有名的独行侠,做这点鸟事还要我陪同?算了,我看你也就是吹吹牛逼,可惜大哥这里没有牛,否则你能给吹出牛犊子来。”

纵是定力如韩风也被朱冬天说的噗呲笑出声来,花问柳一脸坏笑的盯着草上飞。草上飞被朱冬天一激,立马蹦出老高,“他妈的朱冬天你骂老子,独行就独行,老子不把小清狗的脑袋拿来,我往后就是你的儿子!”

“且,我才不给你爷爷当儿子呢,你什么时候动身?只要你敢去,别说割下皇太极人头,你只要敢在盛京皇宫里转一圈,你欠的千把两银子就免了,老子还给你提供盘缠。”

“绝不被你朱冬天看扁了,说去就去,喂,韩大侠花大哥作证。”

“得得得,我三弟给你开玩笑的你还看不出来,走,肉就煮好了,咱们喝酒去!”

韩风看逗的差不多了,别真伤了和气。草上飞一直被朱冬天压着,动不动就拿欠银子、欠刀子说事,他敢怒不敢言,花问柳好像也不怎么向着他说话,好不容易逮到一次可以炫耀的机会怎能不好好显摆?再说他的轻功还真不是吹的,遇到高手只要跑,就是一流好手也断难追的上他。

“韩大侠,老子说的是真的,我真去盛京。”

草上飞心有不服,花问柳却挖苦道:“给你脸了是吧,大家开玩笑逗闷子,你还他妈当真了?凭你那几两肉别说进皇宫,进了盛京也得把自己折了,你以为就你轻功好,满清有弩箭,有红夷大炮,有火铳,你知不知道?海东青怎么打下来的?射雕英雄是干什么的?滚他妈犊子,能天天喝酒吃肉也不见你长长脑子。”

“对了,草兄,我就是一说你可当不得真,我听说满清鞑子悬崖峭壁来去自如,你还是算了吧。”

朱冬天越这么说,草上飞越不服气,脖子拧的像煮熟的烧鸡似的。朱冬天继续调侃,“咱们在我大哥这里一个多月了吧,这些时日你可是白吃白喝,咱银子也花的差不多了,你不得贡献点吗?”

“喂,三弟,咱们这一带都是贫苦人家,我们这个山沟翻不出二两银子,别打这里的注意!”

韩风知道朱冬天的意思,连忙制止。

“大哥,你想哪里去了?我就是再缺钱也不能打父老乡亲的注意,草兄,”朱冬天走过来,特别亲昵的拍拍草上飞,“草兄,咱们去采买时,我听说长城北面有一个大庄园,你看......”

“别别别,三弟不要出歪主意,那里是蒙古人的草原,住的也是贵族,蒙古人现在听清狗的,最好别惹,要不咱这一代都跟着遭殃,再说那里离着上百里路呢,赶紧打住。”

几个女人听他们逗闷子,便把煮好的酒肉端上来,朱冬天意犹未尽,悄悄对草上飞说道:“敢不敢,敢的话老子陪你去,你欠的银子不就能还上了吗?”

他可不管什么遭殃不遭殃,只要自己觉得好玩,天大的事他也不怕。

众人也只当说笑,可草上飞被激的当了真,第二天一早趁众人没醒,真的叫上朱冬天去打蒙古人的秋风。当时的蒙古在大明朝不断的打压分化下,早已没有当初的势力。大明晚期实力下降,蒙古好不容易看到的希望,又被新崛起的满清欺压,实际上已经成了满清的傀儡。这处草原的主人也是满清安插在这里的明哨。两个人天不亮就鬼鬼祟祟朝北边长城走去。望山跑死马,在山下看长城近在咫尺,可真走起来却遥不可及。天亮后众人见二人不在,也都没当回事,几次出门采买都是他俩,以为朱冬天玩性大,又拉着草上飞去集镇买东西,一直到晚上还不见二人回来,就感觉不妙,是不是遇到不测或者遇到了满人?但凭朱冬天的机智和草上飞的轻功,纵然遇上麻烦也不会有大问题,可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回来?

二人一直往蒙古住户方向走去,韩风所谓的上百里其实还要远不止两倍,二人直到晚上还没见到半点庄园的影子。朱冬天想回去,草上飞心想,牛逼已经吹下,回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又给了朱冬天一个羞辱自己的借口。他不愿回朱冬天不敢一个人回,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越走路越长越难走。好在这些时日吃了不少肉食,也不缺雪水,倒是没感到饥渴,可实在累的不行了,便在路边生火休息一会。天亮后又走了一天,才看到有零星的蒙古包,哪里来的大庄园?草上飞见到一片牛羊眼睛放光,顾不得劳累展开轻功轻易偷了一只羊羔,也顾不得薄皮洗净便草草生火烧烤,两人吃的一干二净。补充了体力就要考虑如何打秋风。二人围着几个蒙古包转悠,商量着从哪个动手,突然前方亮起火把,一队蒙古人骑着吗喊着号子把他俩围的严严实实,草上飞轻功如何施展?他的功夫还不错,但那是拉开距离拆招打,只要近身相搏他那个三尺多(不到一米五)身高、六七十斤的体重,压也压死了。朱冬天的花架子都是临时拼凑的,对付这些膘肥肉厚的蒙古大汉一个回合也坚持不了,二人只能束手就擒。

这时走过来一个蒙古老妇人,眼含热泪,手里拿着一块羔羊皮,嘴里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似乎在指责他们偷食羊羔。十几个人手里摇着马鞭,口里喊着号子围着他俩不停的转。那蒙古老妇人不停的磕头祷告。这时一个蒙古大汉号令叫停了转圈的人马,上前用汉话说道:“你们是大明汉人,为何跑到我们的草原?是不是朝廷派来的奸细?你们是蒙古的敌人,还偷了娜仁老妈妈的羊羔,你们可知道那只羔羊是上天赐给她最圣洁的礼物,纯白无瑕,却被你们吃掉了,你们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

他说完,其他人有又“嗷嗷”喊着什么口号。草上飞早已吓懵,朱冬天也在犯傻,一听这人能说汉话,便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下,只要能沟通就好:

“这位大哥你们误会了,我们是汉人不假,但却不是什么奸细,我们是迷了路,实在太饥饿......”

“是不是奸细我们知道,蒙古是好客的,欢迎五湖四海的朋友,最讨厌偷盗,羔羊是不是你们吃的?”

草上飞听说这些蒙古人看不起偷盗,心道这下完了,偷盗是老子的本行,这下褶子了。朱冬天脑袋飞转,只要能沟通就有办法,便央求道:“大哥,你看是不是先把我们解开,我们也跑不了,天这么冷,绑着怪难受的。”

“那羔羊是长生天赐给草原的圣灵,你们亵渎了神灵,长生天不会饶恕你们,你们走好!”

那大汉嘴里念道着什么,像是诵经一般,其他人也跟随,突然他大喝一声蒙古语,又走上来几个人,朱冬天草上飞纳闷,这真是要放了我们吗?看来蒙古人也不像传说中的那么残忍,便笑着连声道谢。那些蒙古人面无表情,解开他们的帮手,二人正要抬腿走人,哪知那些蒙古人不由分说就脱了他们衣服,又被捆绑的严严实实。须知这时候的温度还是极低的,又是晚上,二人连冻带吓浑身哆嗦,朱冬天看情形不妙,连声哀求:“大,大,哥,这,这是干什么,太太,太冷了!”草上飞早已缩成一团,连说话的勇气也没有。这时又有几个大汉拎着几只大木桶,里面是冰冷的河水,从头到脚将他俩淋了个遍。二人彻底懵圈,这时那大汉又说:

“长生天会保佑你们,洗净你们的污垢,草原的雄鹰和灰狼会感激你们,去吧!”

几个大汉拖着他俩往草原深处走去,他们已经处于大脑空白的状态,也不知道这些人干什么,反正感觉快要死了。紧急关头,那蒙古老妈妈向大汉说着什么,还吵了几句。就见她拿着二人的皮袍,嘴里念道着什么,推开拖拽二人的蒙古人,将绑绳解开,给二人穿上衣服。又对旁边的两个大汉怒斥着什么,那两人不情愿的拖着朱冬天草上飞朝一个蒙古包走去。

韩风等人见朱冬天草上飞几日未归,都感不妙。雷宝儿和第五姑娘更是长吁短叹唉声叹气着急不已。二人一个胆大包天一个猥琐无脑,要是遇到清兵定然凶多吉少,决定外出寻找。此时接到了李信的信,告知韩风等人已离开北京前往河南,约定端午前后在洛阳相见。

几人一路打听也没两人消息,茫茫大漠冰天雪地找两个人谈何容易?只记得朱冬天说过长城北面什么蒙古贵族庄园,也只能按照大致的方向往北寻去。这地方韩风十几年前来过的。铁梅失踪后他再未踏过长城北面的土地半步。恍惚中记得有一二百里路,其实那是小时候的印象,几人往北走了三天还是没见人影,只有被冰雪覆盖的茫茫草原。

朱冬天二人被带到老妇人的蒙古包,喝上了热奶茶,烤着炉火才感觉血脉通畅又活了过来。老妇人不断的说着什么,他俩完全听不懂,只一门心思想逃走,什么打秋风的想法早就没有了。那两个押送的大汉始终没离开,一直在蒙古包附近转悠。老妇人拿来吃食,又示意他们在自己的毡子上睡觉。待到深夜老妇人已鼾声四起,朱冬天晃醒死睡的草上飞,嘘声示意趁天黑逃走。二人不敢怠慢,拿上老妇人考好的羊肉,悄声钻出蒙古吧,刚走出一小段路,又被那些大汉团团围住,为首的说道:

“娜仁巫师虽不忍你们冻死,长生天却不愿放过你们!巴雅尔,你给他们一个痛快的吧!”

一个蒙古大环手握一柄月牙弯刀,凶神恶煞般的靠近二人,草上飞直接腿软瘫倒,朱冬天也颤颤巍巍的哀求领头大汉,那大汉根本不搭理,嘴里不断念到着什么。巴雅尔举刀就砍,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咣当”一声,巴雅尔钢刀脆断,他一惊,嘴里大骂着什么向左边张望。黑夜中韩风带着花问柳雷宝儿等人迅速杀到。朱冬天一喜竟晕了过去。这群蒙古大汉见二人被救,呼呼啦啦围了上来。雷宝儿挥舞短剑迅速和他们斗在一起,花问柳也横档竖拦,拦住进攻朱冬天草上飞的人。韩风叫醒二人,解开绑手,道:“我们且战且退,这里不是什么蒙古贵族的庄园,这里是清兵安排的蒙古兵前哨。”

果不其然,这边的喊杀声招来了一群又一群的蒙古人,这些人膘肥体厚孔武有力。草上飞见援军来到,一下来了精神,施展轻功左移右闪,竟然被他打倒了十几个蒙古人。

“不可恋战,我们分开走!”

韩风边打边退,不一会蒙古人竟然聚集了几百人。要说逃跑没有谁能跑得过草上飞,他托着第五姑娘走在最前面。蒙古人仍然紧追不舍。韩风李欣倩向西跑吸引了大部分蒙古人,花问柳和雷宝儿武功强,挡在蒙古人前面让草上飞、朱冬天和第五姑娘往东南方向逃去。众人且战且退,直到天亮方才躲开了蒙古人的追击,但是朱冬天等人却和韩风走散了,且迷了路。五人再也找不到回韩风山沟的路,只能漫无目的的往南走。还好几人都有武功,山林里也不乏野兽,吃食自是不愁。

几人越过长城走了大约七八天的路,来到一处小集镇,先在一处客栈住下来休整,好好吃顿饭,然后打听韩风所住的山沟,想打听却不知如何问起,根本不知道那山沟有没有名字,也不知道方位,小五台山方圆几百里如何打听?但知道李信捎信来洛阳相聚的事,便一路南走,天气渐渐变暖,人也多了起来,一打听才知道来到了保定。京津冀一带有“京油子卫嘴子保定的狗腿子”的说法,这句话意思是北京人油腔滑调,会抖机灵。天津卫的嘴皮子好使,倍儿会说话,保定府尽出狗腿子。其实保定出狗腿子系误传。狗腿子其实是勾腿子,因为保定摔跤历史悠久,勾腿子是摔跤巧妙的招数。保定成跤馆林立,到处是摔跤卖艺的。朱冬天想起当初在北京和人摔跤比武的事不禁莞尔,因吃过亏,那些招式他却熟记在心。

三个男人,花问柳倜傥风流、朱冬天机灵俊美,草上飞瘦小猥琐,加上两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却是一道风景。经历蒙古一劫朱冬天后怕不已,加之雷宝儿在侧便安分不少,草上飞是群胆英雄,有人撑腰便胆大包天惹是生非。在一处撂跤场前,围观的群众纷纷叫好,草上飞却嗤之以鼻,“这还叫好?我看也就是些三脚猫的下九流功夫,大哥,是不是?”

花问柳了解他的尿性,笑而不答,朱冬天反唇道:“草兄,别他妈惹事,老子可是真正撂过跤的,幸亏老子......”

他话没说完,就看到跤场走来一位五大三组的大汉,眯着双眼笑道:“这位兄弟,看不上咱们的跤,咱们比划比划?”

说着话单手把草上飞提溜起来,根本没费什么劲就将他举过头顶,围观群众哈哈大笑,草上飞腰被大汉仅仅抓住使不上劲,蹬腿伸胳膊大叫:

“快放下老子,你这是偷袭,老子的武功天下无敌,喂喂,你干什么?”

那大汉举着草上飞左晃右摇,做出欲摔状,吓的草上飞满脸流汗,“喂,喂,你干什么,有种的放下老子,大哥,冬天兄弟......”

众人大笑,那壮汉却不理他,“走你!”

突然将草上飞往天空一扔,这回不仅是草上飞,观众也吓坏了,这要是摔下来还不粉骨碎身?草上飞已吓的背过气去,花问柳和朱冬天也做好了随时救人的准备。就在草上飞要落地的一刹那,壮汉突然掂起脚尖接住他,一个转身泄力又将草上飞轻轻扶起。除了吓破胆,草上飞毫发无损。大伙儿拍手叫好,花问柳也不禁暗暗叹服这壮汉四两拨千斤的功力,看来保定城还是藏龙卧虎。朱冬天看草上飞没事,这壮汉也是有心表演,玩性大起,心道,老子在北京还学过几招,闲着也是闲着,就陪你玩玩。便对壮汉道:

“这位壮士,你把我兄弟吓的够呛,大庭广众之下似有不妥吧?兄弟我和你比划比划?”

那壮汉看着年纪轻小的朱冬天,哈哈大笑,“哈哈,好好好,今天咱爷们高兴,就陪你耍耍,老少爷们们,耍的好了捧个场!”

“说好了,只比招式不比力气?”

朱冬天知道自己的斤两,可撂跤比的就是力气和技巧,不然怎么那么多膘肥肉厚五大三粗的壮汉呢?他可不管这些,他就是玩儿。

“好好好,这位小兄弟,比招式就比招式,来吧!”

朱冬天将衣摆掖进腰带,像模像样的走上跤场,草上飞自觉刚才受了羞辱,他也不管朱冬天有多少斤两,带头叫好道:“冬天,摔死这个肉盾,我请你喝酒。”

壮汉先是拱手算是礼貌,接着双脚不断来回移动,身子下弯双手来回摆动,眼睛却始终紧盯朱冬天。朱冬天哪有那些耐心?也不管是不是撂跤的招式,出拳打在壮汉胸上,却感觉像打在厚厚的沙袋上。壮汉见朱冬天伸手,顺势抓住一带,朱冬天重心不稳身子前倾,壮汉顺势一个转身背起朱冬天,嘴里说了句“走你,”朱冬天被来了个背摔,落地时却感觉十分轻盈,壮汉摔他时往后一拽,将力量撤回,观众却看不出玄机,纷纷叫好。朱冬天躺在地上干脆耍起了无赖,想象上次在北京一样,对壮汉来个穿裆拉倒,恍惚中却看到花问柳往外跑,再看草上飞像吃了兴奋剂一样上蹿下跳,雷宝儿和第五姑娘连同花问柳已不知所踪。

朱冬天欲下场追赶,奈何壮汉拉着不放,“小兄弟,这才刚刚第一招,我说过只比招式绝对不会摔伤你,再来!”

草上飞兴奋的挥手给朱冬天打气加油,朱冬天心中有事,着急道:

“大哥,兄弟有急事,咱们下回再玩。”

他边说边环视周围,哪里还有几人的影子?抬步就往下走,围观群众却把场子围的严严实实,纷纷起哄。急的他大叫:“草上飞,你个王八蛋,你还跟着起哄,姑娘和宝儿姐姐被人掠走了,花兄也不见了,你还不插上鸟毛去追?”

“你他妈骗谁呢?我大哥武功不弱,雷宝儿那娘们更是不在他之下,光天化日的,谁能劫走他们?嗷嗷嗷......”草上飞加劲起哄,气的朱冬天连连骂娘:“你他妈的脑袋被狗日的驴踢了,你......”他后面说的快去救人等话根本没人听见。

“喂,兄弟,咱们比划图个乐子,你怎么还骂人呢?”

壮汉插嘴道。朱冬天被围的出不去,哪想到他骂草上飞的话却被壮汉接到,壮汉刚才确实用脚接住草上飞,再别人看来就和踢一般。朱冬天也无心解释,“不玩了,不玩了!”

拉着草上飞挤出人群,街道上到处是行人,却哪里有他三人半个影子?

朱冬天气急败坏,难不曾是花问柳打两个姑娘主意?不会的,这些时日接触下来,这人虽是有名的花盗,但却不是不讲规矩的人,再说,他武功不是雷宝儿的对手,有贼心也没有贼胆。他恍惚见看到两个姑娘是被人抱走的,那人武功应该极高,不然凭雷宝儿的性格绝不会束手就擒。他带着草上飞在保定城寻找了三天,也没人见到花问柳三人。草上飞这些时日算彻底被朱冬天降服了,心情不好就拿他出气,他也知都是自己惹的祸,敢怒不敢言。两人记得李信的约定,寄希望于能在洛阳城见到他们,当然他们知道这是自欺欺人的想法,但哪怕一点点的希望也好过绝望。二人一路南下,在沿途的客栈留下口讯,如遇到一男二女就告知去找二哥。此时已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朱冬天渐渐忘却了丢失老婆的烦恼,又多少回到了那个机灵鬼怪,恶作剧层出的朱冬天。

草上飞跟朱冬天在一起从来不动脑子,他说啥是啥。这一日他们来到安阳,身上的盘缠所剩无几,朱冬天便怂恿草上飞,“草兄,你还欠我多少银子?”

“我他妈哪知道,你说多少就是多少,反正现在没银子,你他妈又打不过我,还想怎地?”

“咱们兄弟,说什么打呀骂呀的,你欠我的银子就欠着,有就还,有多少还多少!”

朱冬天就是不说免了的话,草上飞又是江湖闯荡的,极看重信义,当然不肯说耍赖不还的话。朱冬天就靠着这个欠款一路拿捏他,“草兄,兄弟给你一个一次还清的机会,无债一身轻多好?”

“你他妈又出什么鬼主意坑老子?杀人、放火,吃屎喝尿、替你端茶递水叠衣铺被、叫牲口当爹妈、当街撒尿、钻女人裤裆,还有,还有......”他把朱冬天可能想到让他做、羞辱他的事尽量说一遍,朱冬天不耐烦道:

“得得得,谁他妈让你干那些下三滥的事,那些是老子三岁时玩的把戏,对付老乌龟的招,你这么年轻,当不了老乌龟,你的岁数最多是个中青年的王八,甚至是小王八。”

“你他妈骂我是王八羔子?”

草上飞一开始听他说还挺得意,老子终于截在你前头,把你想说的话都说了,谁知还是着了他的道。

“草兄,你这么说可不地道,”朱冬天一本正经故作生气,“你看,老乌龟六十多岁,你才多大?我这么比喻是说你年轻。”

“有他妈拿乌龟王八王八羔子比喻人年龄的吗?你怎么不当王八?”

“草兄,好好的说话怎么骂人呢?还占老子便宜,你当王八羔子却让我当王八,真他妈不地道。”

朱冬天忍着笑。

“朱冬天,老子斗嘴斗不过你,说话,啥好事能让老子把你的债还清?”

“还清?想什么呢?这么久了本金你一两不还,利息呢?”

朱冬天实在忍不住,笑的几乎岔了气,“好了,好了,不逗了,说正经事,你看没看到前面有座极大的宅子?我们......”

“你是让老子去偷?我靠,这么大的宅子,里面的家丁护院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这是害老子。”

草上飞明显不干。

“牛逼都是哪个王八羔子吹的?什么皇宫了,王府了,今天却怂了,”朱冬天激他道,“算了,我们各奔东西吧,欠老子的银子你这辈子也甭想还清,到死都是王八蛋。”

见草上飞不答话,知道他已经默许,再说他本就是一个飞贼,多日不偷怎能不技痒?“不是还有兄弟我给你帮忙吗?我在这里给你把风,等你凯旋。”

“去你他妈的,你给老子帮忙,越帮越忙,还给老子把风,有离十万八千里把风的吗?还凯旋,少他妈给老子拽文辞。”

朱冬天憋着不笑,“这么说草兄算是同意了?你说的也是,我这点微末道行真的会给你添乱,要不这样,等你得手后还了钱,大不了老子请你花天酒地。”

“那是老子的银子,还你请,切!”

“不说这个了,我们先去踩点,等晚上子时你行动,我在,你看那边有座祠堂吗?”

朱冬天转了一圈顺手一指,“我在那边祠堂等你,这个时候祠堂不会有人,完了我们连夜远走高飞。”

安阳是赵王末朱常㳛的藩地,第一代赵王是永乐大帝的三儿子朱高燧,当年和二哥朱高煦造反不成,明宣宗朱瞻基照顾亲情没削了赵王的番,但也从此一蹶不振,传到朱常㳛这一代已没有多少存在感。但他仍是亲王,在朝堂没有存在感,但仍比普通的大户乡绅地主要豪富的多。草上飞仗着艺高人胆大,踩点的时候也没认真。到了子时换上夜行衣直接行窃。十几米高的围墙对他来说小菜一碟,当他站到围墙上往里一看才傻了眼:这也太大了,哪里才是目标?他脑子本就简单,不然那次行窃青州王府也不会放着较轻的字画不拿,偏拿沉重的什么古玩瓷器。心道,这么豪华的府邸,哪一间屋子不都是充满金银?随便拿一些也有千把两,还了狗日的朱冬天的债。想到此嘴角轻笑跳下围墙,顺着一条花园小道奔向那片看似比较大的院子,才到门口感觉脚下一滑险些跌倒,正欲骂人,突然一阵汪汪狗叫。原来他踩在了躺地睡觉的狗腿上。一条狗叫引的王府所有的狗都叫。晚间这些狗是不拴的,看到生人拼命撕咬。

草上飞本就瘦小,王府的狗体大健硕,直立起来比他还高。而且一群狗对他围攻,同时惊醒了护院的家丁。草上飞吓的拼命乱跑,可怎么跑也离不开这院子。这时护院的家丁点起了院内的灯笼,顿时整个院子灯火通明,草上飞眼见无可逃遁,情急之下看到一个狗洞便钻了进去,说巧不巧,这狗洞里也有一只狗欲钻过来,人狗狭路相逢。那狗一愣,草上飞却顾不得许多张口就咬。狗洞空间狭小,伸不开手只能动口。估计那狗也没见过人开口咬狗的,他一张嘴狗却吓的连连后退,草上飞趁机钻出狗洞。本以为来到门外,谁知一看又傻眼了,十几个家丁牵着狗将他堵在狗洞口,这里才是二进院。家丁不由分说上前就打,狗也配合着撕咬。退是退不回去了,狗洞里早有一只狼狗虎视眈眈。常言道狗急了跳墙,人逼到份上潜能也能无限放大。离着大围墙几十米远草上飞突然飞奔,连手带脚真的飞上围墙,一个跳跃消失在黑夜中。

朱冬天正在喝酒吃肉等待草上飞凯旋,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衣衫褴褛满身污血面目全非的草上飞。嘴里乌里乌涂哭道:

“他妈的朱冬天,你害死老子了,要不是老子轻功好,早就被一群恶狗吃了,他妈的......”

“慢着,慢着,你说你是谁?草上飞?你开什么玩笑,他哪有你帅!”

这个时候了朱冬天还不忘调侃。

“朱冬天,老子受伤了,你还挖苦老子,呜呜呜...”他从业以来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就算蒙古那一次也没怎么受皮肉之苦,大多是被吓的,这一次非但侮辱性极强,伤害性更大。

“你真是草兄?怎么搞成这个样子,银子呢?”

“草上飞,你还他妈的是不是人,我,呜呜呜...”

“好了好了,看来今晚失手了,还他妈皇宫...”看到草上飞这副德行,朱冬天也不忍再调侃,“看来真的受伤不轻,先吃点东西,完了到前面的池塘里洗洗,天亮后老子给你抓药。”

抓药是不敢的,王府早就报了官府,知道飞贼受了重伤,整个安阳城的药铺、郎中都被打了招呼。好在朱冬天自幼跟雷宝儿一起,多少知道点医药,在附近山上随便采些野药对付着用。两人在祠堂里藏了十几天,朱冬天也算是有耐心,整整的照顾了十几天。银子真是告罄了,再不想法弄钱,西北风都喝不上热的。草上飞都是皮外伤,面部已消肿,腿脚也已利索,朱冬天提议搞银子,草上飞一听立马吓的瘫软在地,

“兄弟,哥哥这回真是怂了,求你了别再让哥哥干了。”

草上飞可怜兮兮,这次真的受惊了,但没有银子是万万不行的,朱冬天思虑一会,眉开眼笑,

“有了,草兄,你等着,咱们明天就有银子,弄一票立马离开安阳你的这块伤心地。”

“你他妈有什么办法?别再坑老子,安阳老子永远不再回来。”

到傍晚,朱冬天用最后的银子买了两坛子好酒,几斤熟牛肉。两人大吃大喝一顿,美美的睡一觉。第二天一早朱冬天换上了一身官衣。吓了草上飞一大跳,“你他妈这是在唱大戏吗?哪来的?”

“偷来的,快起来,把这身衣服换上,跟老子到关卡收税去,不瞒你说,老子曾用这个办法搞过许多次银子。”

草上飞将信将疑,穿上朱冬天带来的官衣,却又肥又大。朱冬天笑的前仰后合,“你他妈怪不得被狗咬,我大哥怎么把你生出来的?在娘胎里受虐待了吧?还得老子给你整整。”

他边调侃边把官衣给他整理,但他腿太短了,朱冬天也有办法,削了一根树枝,将木桩塞到草上飞靴子里,人是长高了,走起路来却像踩高跷。

二人来到城外一条不太繁华的官道,找到一座桥梁,朱冬天把事先准备好的告示立起来,一柄明晃晃大片砍刀的拿在手里。草上飞由于行动不便只负责收银子。不到中午已经收了七八两,草上飞崇拜的看着朱冬天。“还真他妈有你的,老子怎么没想起来这个办法来?真好,不要受罪还能训斥人。”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这个熊样,你也来,你也来,你,快跑,丢掉你的高跷,快跑,官兵来了。”

朱冬天看到东边气势汹汹来了十几个官兵,顾不得斗嘴,拉起草上飞就跑。要说跑,草上飞绝对是武林第一,可伤还没好利落,边脱掉靴子边跑边骂:

“朱冬天,你这个王八蛋,净害老子,这又是怎么回事?”

“估计被人识破举报了,跑吧,银子不是到手了吗?”

后面的官兵奋起直追。这官道一边是田地,一边却是山沟,有的地方极其陡峭。后面的官兵也不真心费力拉吧去追,眼见就要摆脱,谁知前面又来了一队官兵。豫陕为义军闹事的重灾区,有官兵往来实属正常。这些官兵也不理穿着官衣的朱冬天二人,可后面的追兵见前面有人,也不知谁叫了声,“拦住他们,冒充官府拦路收银子。”

前面的来兵本不愿意管这些地方官的治安屁事,但一听到银子二字,便来了精神,迅速向朱冬天二人围来,这真是后有追兵前有堵截。往田野里跑必被捉住,无奈跳吧,二人几乎没有思索便跳下了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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