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夏回村的这三天,萧老太躲在家里一步也不敢出门。萧老大夫妻俩是彻底不打算回来了,不过从萧桓那儿得了笔钱后总算还有点人性,托人给萧老太带回来十两。钱还没进家门,就被王桂芝半路给截胡了。如今的萧家男人死的死,离开的离开,真正能当家做主的人反而只剩王桂芝一个人了。还有个年幼的柱子。王桂芝娘家劝她带着孩子另嫁,王桂芝也没肯,要说她对萧家有多深厚的情义,那可真是个笑话。她不过是看在萧家男人都死差不多的份上,萧老大既然肯把村里的家业田产都留给她,那她留下也不算吃亏。左右这剩下的一切都是她儿子得了,萧老太以后也硬气不起来了。她这个二房媳妇忽然有种熬出了头的感觉,从前她是看萧家人脸色过日子。以后,萧老太就只能看着她的脸色过日子了!真是风水轮流转,哪怕是冲着这一点,王桂芝都愿意留下。云小夏回村的三天里,王桂芝偷偷去她家附近看过,可惜云小夏只顾着忙,压根就没注意到她。萧老太被她关在家里干活,以前她当婆婆的时候什么苦活累活都让她们干,现在她要把以前吃过的苦受过得罪都还回去!云小夏走了更好,以后萧家就真的全是她一个人做主了。王桂芝美滋滋的想着,回家后看到萧老太坐在凳子上偷懒,学着她从前的模样,脱下鞋子朝她脸狠狠砸过去。嘴里骂骂咧咧,“死老太婆,让你洗几件衣服磨磨唧唧,要洗到天黑啊!”
“洗完了赶紧去做饭!”
村里人都知道萧老太现在被媳妇拿捏着,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却没有一个人上门来为她打抱不平。萧老太每天哭阿哭,想念老头子和儿子们还在的时候。突然醒悟悔恨了起来,要是当初,她没把老三夫妻俩分家赶出去,是不是就不会变成今天这幅样子。可惜后悔也来不及了。早已物是人非。县衙那边,萧成峰一大早就被考上了沉重的枷锁带出来牢房。流放的犯人一共有五个,除了他之外,其他四个都是罪大恶极的犯人。烧杀掠夺,无恶不作。这些人本以为能求一个痛快去死,结果被判流放充军,受尽流放的罪不说,随时还可能死在流放路上。这种死法简直太折磨人了。哪怕是无恶不作的恶人,出发前也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眼里带着恐惧。“官差大人,求求您一刀杀了我吧。”
“我宁愿死也不要去流放,我求求您了!”
押送的狱差一脸晦气的给了他几拳头,“你以为刑罚是你爹定的,你想怎么判刑就怎么判刑?”
“老老实实上路,好好去军中接受改造,将来重新做人。”
这都是一套老说辞了。谁不知道踏上流放路能不能活着到边塞都不知道。只有萧成峰一脸漠然的站在几个人最后面,狱差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无比的配合。押送的两个狱差出发的前一天都被李如言叫过去打了招呼,李如言也没滥用职权,只是让他们务必保证这个囚犯不能死在路上。狱差见萧成峰十分配合,倒也没为难他。例行检查的时候并没有像对待其他四个犯人那么粗暴,看着不爽还要打几拳,很简单就从他身边走过去了。这一幕看的其他四个犯人立刻恨得牙痒痒。“凭什么你对我们拳打脚踢,就不打他?”
其中一个瘦弱的男子不忿的嚷嚷道。狱差回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折回来。“老子就喜欢听话的,你有他听话吗?”
“留着你的力气赶路,少说话!免得耽误了行程,老子打死你们!”
流放的犯人最终能不能或者到达边塞,大部分还真的看狱差的心情。除去天灾人祸,他们才是导致囚犯死在流放路上最大的不稳定因素,看着不爽或者囚犯不听话,天天被暴打一顿都是正常的。没有哪个人能在这种情况下赶几千里路还能活着的。萧成峰一言不发,视线始终盯着另一个方向,宛如一尊雕像等了许久。其他四人和狱差吵得翻天覆地好像根本不关他的事一样,他在等媳妇。他知道小夏肯定会来送他。一直到临出发前,云小夏紧赶慢赶终于是来了,她的大马车跑过的地方尘土飞扬。萧成峰眼神一亮,麻木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情绪变化。连日来的牢狱生活让他脸上重新长出了浓黑的胡子,云小夏跳下马车,激动地朝他走过去。萧成峰却一愣。“这是什么?”
他指着云小夏身后的马车,皱眉问道。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直到看见二叔带着两个孩子也从马车上下来了,双眼陡然睁大。立马明白了他们的用意,也知道这大马车的作用了。“胡闹!”
察觉到云小夏的用意,萧成峰心头无比震撼和酸涩,面上却十分愤怒。“快回去,媳妇,听话。”
“我答应了你会回来,就一定会好好活着的。”
云小夏知道他舍不得凶自己,也不过是看着吓人,一定都不怕他。笑着说道,“你认罪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不也没跟我商量吗?”
“相公,我说过,咱们一家人要一辈子在一起。”
“你放心,家里的一切我都打点好了,我并不是一时冲动做出这样的决定。”
萧成峰本来还想再劝,但那边狱差已经整好装备喊着出发了。他被身上锁着的铁链拉了回去,神情无奈至极。媳妇一向有主见,他的话她什么时候听过。其他四个人看到这幅场面,心里对萧成峰的嫉妒怨恨就更深了,这小子凭什么这么好命?同样是十恶不赦的罪犯,凭什么狱差对他多有照顾不说,被流放了还有家属陪着?这小子看起来家底还挺殷实的呢,媳妇长得也够水嫩。其他三个人悄无声息的就凑到了一块,眼神互相交流了起来。均是不怀好意。他们三原本就是关在一个牢房的,自然熟络些。萧成峰不屑跟他们为伍,另外一个就是刚才被狱差揍的,他脾气爆,看不上其他三个人,更看不上萧成峰这幅死了妈的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