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正眼瞧她，公关部经理尴尬地一噎：“呃这个……”她急着解释：“我们公司入职时让员工填过家庭信息的。她从小没爸爸，家里有个做家政的妈，还有个没有工作的哥哥。还有，您看她身上的衣服，料子那么廉价……”阮灵家里很穷，所以眼皮子浅，进了他们公司以后，攀上了看上去最好勾搭的老赵……这已经是他们公司同事间早就流传开来的流言，在公关部经理的心里，也早已是在阮灵脸上贴上了“眼皮子浅的穷人”的标签。可是，被武倩倩这位真正的富家千金这么反问，自认为识人本事不错的公关部经理，也有些迟疑起来。就在刚刚，“阮灵为了钱勾搭老赵”这个流言，已经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戳穿。难道，阮灵家不穷？“来这种场合，需要穿什么好衣服。”

武倩倩漫不经心地嗤笑一声，目光追随着人群之中的王姐，心里惦记着继续看热闹，手里随意一抬：“她手腕上那个镯子，满绿翡翠，老坑帝王绿玻璃种，拿出去拍卖，够换帝都二环里的一套四合院。”

公关部经理一呆，随后猛地扭头，朝着阮灵的方向投去不可思议的眼神。然而，阮灵此刻已经不在原地了。她澄清完事实，也不耐烦再去看老赵两口子的闹剧。虽然宴会厅里暖气打得很足，但她头上身上全是黏腻的饮料，这让她感觉到有些冷，情绪也变得十分糟糕。她恼怒地转身，快步朝洗手间走去。而楼下员工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直在楼上应酬的黄正丰自然也看在眼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果是别的公司的老板，看到年会上，自己公司员工在各个资本大佬面前，出了这样的丑，肯定会着急上火。可黄正丰却正好相反，他事不关己地站在二楼，一边喝着香槟，一边还有兴致跟不在现场的祁野同步直播闹剧实况。“啧，这姑娘真是不得了的，我本以为出了这样的丑，她肯定要哭，没想到这么坚强。”

黄正丰巴拉巴拉，把刚才闹剧发生的经过大致说给了祁野听。顺道附带了一些刚才他拍到的照片。微信发出去一秒钟后，祁野的电话打了过来：“她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黄正丰往楼下望去，没见到阮灵的身影：“你说那个小姑娘？这会儿没见到她人了。”

“我这就来……”“来干什么，这种热闹有什么好凑的，你二叔可还在呢。”

黄正丰余光往祁裕华那个方向扫了眼：“你别一时冲动，把我们的计划暴露了啊。想看八卦，我给你现场直播。”

祁野那边顿了顿，随后长呼出一口气：“一会帮我找找阮灵，谢了。”

黄正丰还没说完，听见手机那边传来忙音，瞪着眼看着手机：“靠，这么关注我公司的小员工干嘛？”

难道……祁野没心情听黄正丰的唠叨，挂断了他的电话，转而拨通了自己司机的号码。“……对，就是那个礼盒，你去交给黄总。”

***与此同时，女卫生间里，阮灵正俯下身子，对着水龙头冲洗那一缕被饮料搞得黏糊糊的头发。她此时很是狼狈，心里把老赵两口子骂了个狗血淋头。随后又有些犹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实在狼狈，想要干脆回家，又舍不得接下来年会的奖金和礼品。也不知道祁野上哪去了。阮灵心里闪过这个念头，双唇抿了抿，心情再次低落。“阮灵？”

卫生间门口，小喜的声音响了起来。阮灵立刻收拾好表情，回头朝她招手：“在这里。”

“给，黄总让我交给你的衣服。”

小喜尽职尽责地将那个礼盒递到阮灵手上，随后推了推眼镜，抬头仔细打量阮灵的表情：“你没事吧？”

阮灵一笑：“我有什么事。”

到了这个时候，她才觉得有些解气：“有事的是老赵。”

小喜没从阮灵的表情里察觉到她情绪的异样，也松了口气，随后跟着笑了起来：“对，老赵这回丢大人了。刚才你来洗手间了，没看见外面闹成什么样……”小喜兴奋地跟阮灵八卦起来。原来公司里一直流传着的，关于阮灵的那些流言蜚语，居然都是策划部的小周传出来的。这次也是，她分明知道，王姐这个正室来年会想要找的那个“狐狸精”其实就是她自己，可不知道是因为害怕，想要祸水东引，还是单纯地想要再往阮灵身上泼脏水，所以刚才王姐向她打听时，她居然扭曲事实，告诉王姐，跟老赵勾搭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就是阮灵。“她还说全公司都知道这件事，老赵老婆原本就来气，被她这么一说，不就是火上浇油吗？”

小喜说道：“所以老赵老婆这才一下子爆发了，过来找你麻烦。”

结果没想到找错了人，她该去扯的，是小周的头发。“闹得好凶！小周可没你力气大，她本来想逃走的，结果被老赵老婆发现了。老赵老婆扑上去，把她摁在地上连抽了十来个大嘴巴子！”

小喜越说越激动，整张小脸闪着八卦的光：“老赵嫌丢人，上来拦着，结果自己也被他老婆打了。那女的直接把一个甜点台给掀了，小周浑身上下都是奶油和糖霜，比你可惨多了。”

阮灵咂舌，没想到她竟然错过了这么一场大戏。“那小周呢？”

既然她身上也脏了，怎么没见她来洗手间收拾一下？如果她来了洗手间，阮灵也想趁机给她补一个大嘴巴子，让她跟老赵这对狗男女，都被她扇过一巴掌。“她跑啦！趁着老赵和他老婆扭打在一起的时候，捂着脸就跑出去了。”

小喜说到这里，又感叹道：“外面好冷的，她连大衣都没拿，穿着个露背露腿的裙子就出去了，怕不是要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