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怔了怔,腮边发丝滚落下一滴水珠。她想到那天在电话里听到的女声,看着镜子里谈斯言的侧颜欲言又止。她总不能说是在等他忙完回电话吧?她也怕打扰到他。毕竟他们还不太熟,没到可以毫无顾忌给他打电话的程度。“我忘了。”
姜岁若无其事地笑笑,“当时也没想到我爸妈会把我关这么久。”
如果说她之前只是对父母产生抗拒,现在则是心冷了。即便告诉自己不难过,可姜岁脸上还是流露出些许落寞。谈斯言无端觉得这抹笑有点刺眼,喉结滚动两下,皱眉问:“好了没有?”
“好了的,麻烦你扶我出去。”
谈斯言把姜岁拎回卧室里,转身出去。不到半小时,他端了碗面条回来。面汤清澈,上面盖着个边缘焦黄内里流心的荷包蛋,撒了少许葱花,闻着很诱人。“没想到你的厨艺……这么好。”
姜岁吃了一口,惊讶地看着他,“面条的味道很好,谢谢你。”
谈斯言双手环胸靠在桌旁,闻言波澜不惊,“快点吃,不要废话。”
如果不是她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看着碍眼,能让他纡尊降贵下厨的人,这世上还没有出生。姜岁没被他的冷脸吓到。她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冷归冷,不好接近也是真的。但心地不错。要不然的话,他大可以不理会她的死活。“不管怎样,这次谢谢你能过来救我。”
姜岁笑了起来,唇边浮起两个浅浅的梨涡,衬得苍白素净的脸蛋如同雨打玫瑰一样脆弱又动人。谈斯言视线凝在她脸上,眉心微微折起,墨眸深幽。这个女人,是不是在故意勾引他?“不用,就当还你之前帮我的人情。”
他语气冷硬。姜岁也就没再说什么。吃完饭,又吃了家里常备的的胃药,姜岁沉重的身体都轻快了些,还有力气刷手机了。她两天没去公司,虽然请了假,但总监还在群里点名批评了她。大体意思逃不开要离职人就懒散了,得过且过不把工作当回事了。姜岁没把这些话放心上,看到下面部门同事发来的消息,点开查看。【这周五我们要部门聚餐,也是给你饯别。以前聚餐你都有事不能来,怎么说大家都认识一场,这回能来吗?】话说到这份上,如果姜岁拒绝,倒有点不近人情了。这些同事以前刁难她,无非是受到钟湛指使。现在她都要离职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交集。聚个一次,也没什么。回好消息,姜岁忽视掉姜母和姜父连番轰炸的电话,把手机关机。她下床走出卧室,公寓大门正好开了。谈斯言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穿制服的工作人员。“谈先生,这些人是?”
姜岁一脸疑惑。“来送床的。”
谈斯言淡声解释,吩咐那群人把新床搬到客卧。姜岁这才想起来,家具店说好要送过来的床,到今天都没给她送!“家具店可能是把我的订单忘了,既然你自己买了,那我回头把订单取消了。”
她有些窘迫地道,“还有这张床的费用,我来出吧?”
说好要养人家,结果连床都要人家自己出。是她这个养家的不是。谈斯言瞥见她泛起红晕的脸蛋,以为她在为以后不能同床共枕懊恼,心底嗤笑。她真的买过床么?“不用,这床很贵。”
姜岁不信,再贵应该也就几千?不过以他做司机的月薪来算,是挺贵的。姜岁没看到新床下侧的意大利文符号,那是某个世界级家具公司的标志。他们的床都是根据顾客个人的身体情况定制的,堪称巅峰级别的舒适度。有钱也不一定能排上队定制。除了新床,其他家具也陆陆续续被送进客卧。比起之前,客卧简直大变样。尽管家具颜色不是黑就是白,设计看起来简约单调,但就是莫名有种奢侈的质感。姜岁都想问问他是在哪个家具店淘来的,怎么她就没遇上便宜还好看的家具?“你现在忙完了吗?”
她问。谈斯言把常看的书放进书架,抽空淡声回她:“你有事?”
“不是我,是你身上的伤口,我没记错应该要换药了。”
姜岁举着手里的医药箱。“你怎么知道我没换药?”
谈斯言略感讶异。姜岁浅浅一笑,“我猜的。因为你不肯去医院,而且看起来不喜欢别人碰你,伤口位置又比较靠下,你自己弄肯定不方便。”
谈斯言放书的动作缓缓停下,望向她的眸底深了几分。和这个理由无关,他纯粹是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