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跟着岑越白上楼，到了二十九层。才发现他的工作室单独占了一层楼。一出电梯就能看到摆放在两边的圆形玻璃橱窗，里面立着身穿各色时装的模特人台。发觉她的目光，岑越白解释道：“这些是每年的时装展会结束后，由贵宾票选出最受瞩目的系列时装，陈列在这里。”

“你和林瑞负责的【露华】，这次也有机会。”

姜岁抿唇一笑，“公司里才华横溢的设计师那么多，我们会尽力而为。”

她才刚来公司没多久，就算对自己的设计有信心，也不敢想得太绝对。进了工作室，岑越白让她先坐会儿，自己则走到休息区那边去给她拿饮料。姜岁转了一圈，视线被工作台旁的立体人台吸引。那上面是件粉白渐变的一字肩婚纱，肩膀到胸前呈水滴型的设计，数颗碎钻点缀其上，璀璨生辉。凑近一看，居然还是手工缝制上去的，精细无比。但这件婚纱腰的裙摆还是半成品状态，整体显得有些分裂。“你觉得这件婚纱适不适合绣上含苞欲绽的桃花？”

岑越白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姜岁转过头，从他手里接过一杯热饮，道了声谢才说：“裙摆你是打算做两层吗？”

岑越白颔首，“里层打算绣深色的桃花，外层薄纱绣浅色，有个层次感。”

“这件婚纱整体偏活泼灵动，适合二十多岁的女生，而苏绣给人感觉比较端庄秀致，我觉得会有点违和。”

听言，岑越白眼底划过一抹赞赏，“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迟迟没有制作婚纱的裙摆。”

姜岁放下杯子，走到婚纱前转了一圈，脑袋里忽然灵光一闪。她把裙摆左边的薄纱随手拢到右边腰侧的地方，然后束成一个轻盈飘逸的蝴蝶结。“这样怎么样？”

姜岁转头问岑越白。岑越白眼前一亮，脑袋里所有思路顷刻间被眼前的画面所击败。“这样看，婚纱的灵动感非但不会被绣花掩盖，反而更强烈了。”

仅靠想象，都能浮现出穿上这件婚纱的新娘，走起路来会是多么如梦似幻。岑越白走到人台前，拿出针线对姜岁道：“我对刺绣不太精通，一会儿还得麻烦你多指点。”

“岑总，你太谦虚了。”

姜岁浅浅一笑。单看这件婚纱的上半部分就知道，没有个十年八年的功底，不可能制作得这么精美独特。岑越白或许不懂刺绣，但他在设计上的天赋和能力毋庸置疑。难怪长生殿最具盛名的不是礼服系列，而是婚纱。有姜岁的帮忙，岑越白很快将裙摆大致的纹路绣了出来。他想让姜岁帮忙上身试穿下，好看看走动间是不是真的能达到花枝重叠的效果。姜岁看着那件隐隐闪着流光的婚纱，有些犹豫。“我可能没有模特展示得好。”

“没事，我只是想看看大致效果，你不用有压力。”

听到这话，姜岁才点头。岑越白帮她把婚纱拿到里面的休息室去，在外面等她。换好婚纱后，姜岁抱着层层叠叠的裙摆走到全身镜前放下。看到旁边桌上的配饰树，她顺手将肩后的长发挽起，取了个头纱固定好。做好这一切，她边把头纱拨到身后，边抬头往镜子里看。当看见镜子里身穿粉白渐变色婚纱的自己，她愣了数秒，可耻地心动了。这件婚纱太美了。美得不可思议。让她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像个公主。姜岁兀自臭美了一会儿，拿出手机对着全身镜里的自己拍了张照，把婚纱部分做了模糊处理，然后发到朋友圈。【果然女孩子穿婚纱的时刻最美，美得我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才发出去没多久，底下就多了几条评论。阮绵绵：【哇！岁岁你在试婚纱吗！什么时候瞒着我谈的恋爱，居然都要结婚啦？！】富婆B：【虽然图片很模糊，但还是能看出婚纱很漂亮啊，是在哪家店试穿啊？】富婆C：【我突然很想要一组婚纱play的条漫……价钱什么的好商量】骆斐：【哇哦】骆斐上次送谈斯言回公寓时，就和姜岁交换了联系方式。没想到就看到了她试穿婚纱的朋友圈照片。当即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发给了周景然，然后反手去戳谈斯言。骆斐：【你们都进行到这一步了？准备什么时候举行婚礼？】谈斯言：【你还没睡醒？】骆斐：【还想骗我？我都瞧见你家小保姆……不对，应该是你小女友的朋友圈了】这条莫名其妙的信息让谈斯言蹙紧眉峰，示意程南先出去，然后点开朋友圈。一袭婚纱的姜岁霎时映入眼帘。粉白头纱自她柔顺的长发边垂落，半遮着那张泛着红晕浅笑的脸蛋，凭添几分娇媚与慵懒。谈斯言墨眸微微凝滞，似有所思地看着她那行配字。这个女人在暗示他什么？结婚不能满足她，她还想要一场婚礼？谈斯言眉心轻拧，拨通姜岁的手机。姜岁回复完朋友圈的评论，正要放下手机出去，就看到了他打来的电话。“谈先生？怎么啦？”

大抵是心情不错，她的嗓音里都透着愉悦。谈斯言到唇边的话凝固了一瞬，喉结上下滚动。良久，他沉声开口：“你在试穿婚纱？”

姜岁愣了下，旋即笑起来，“是啊，你也看到我的朋友圈了吗？是不是很漂亮？”

“没注意。”

谈斯言声线淡漠，“喜欢就买下来，在家里穿着玩。”

但婚礼免谈。姜岁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想起之前听设计师们讨论，岑总最贵的这套婚纱价格大约在八位数左右。再一看她这件婚纱上面的碎钻……恐怕只会更贵。姜岁连忙摇头，“这套婚纱很贵的，而且我只是帮人试穿，不是我自己要买。”

谈斯言薄唇抿成一线，一时分辨不出她是怕他没钱付不起，还是单纯地不想买。以她的性格，约莫是前者。“姜岁，我们之间不可能会有婚礼。”

谈斯言口吻冷硬地提醒她，“你最好不要有多余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