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姜岁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药粒,差点卡在嗓子眼里下不去。她赶紧喝了口热水,等那口气缓过去,眸光幽怨地看向谈斯言。“那都什么时候的事了,你还记仇啊。”
“是谁先不听我的,大冬天外套不穿也要臭美?”
姜岁忍不住辩解:“我这次感冒又不是因为上次不穿外套。”
谈斯言看她的眼神更凉了,“大冬天不盖被子躺在客厅里睡觉,谁有你那么能耐?”
姜岁噎了噎,狡辩的气势立刻短了一截。她那不是想事情想得不小心睡过去了吗?可要是说出来,可能更加得挨训。谈斯言倒也没继续挖苦她,拿走她手里喝完的杯子,就要出去。“你去哪儿?”
姜岁从被子里探头,眼巴巴地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缘故,她这会儿很想黏着他。有点舍不得他走。谈斯言侧眸睨了她一眼,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睡你的觉,我就在外面办公。”
如果在卧室里办公,她今天都别想睡了。“喔。”
姜岁拉了拉被子,默默缩回了脑袋。谈斯言薄唇一勾,把房门关上。药效上来后,姜岁没多久又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窗外天已经黑了。床头开着一盏壁灯,有亮度又不刺眼。姜岁看得晃了晃神,猜到是谈斯言开的,估计怕她醒来看到一片黑暗会惊慌。可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姜岁脑袋里有些乱,心绪如麻。他不是喜欢宋凝么?那又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照顾发烧的她,还给她熬粥。这一切会给她一种,自己也是被爱着的错觉。他对她的好,就像是慢性毒药。一点一滴地往她的骨髓里渗透,直到她再也抵挡不了。可她很清楚,他对她的好不会是一直的,具有时效性。或许是看她可怜,又或许是还需要她来应付谈爷爷……在这一切的前提下,她都不应该沉溺进去。姜岁掀开被子起床,走出卧室。这个时间,谈斯言应该已经回医院陪宋凝了吧。正当她这么想着,忽然听到客厅里传来了声音。快步过去一看,谈斯言正站在窗户前面跟人打电话,听到脚步声回头,先是往她的脚上看了眼。确定她穿了鞋,他才拿开手机,低声对她道:“晚餐在厨房里温着,感冒药在桌上,吃完饭再吃。”
姜岁眼眶不知怎的有些湿润,含糊地点了下头,转过身以免被他看出自己的异常。就算这是错觉,她好像也拒绝不了。晚餐吃到一半时,谈斯言走了进来,拉开对面的位置坐下。“你吃过了吗?”
姜岁咽下嘴里的鱼肉,问道。“嗯。”
谈斯言淡淡应声,“你以为我是你,睡得像只猪。”
叫了几次都不醒,只能由着她睡。饭菜冷了又热,热了又冷,把他弄得都快要没有脾气。姜岁顿时噎住,小声反驳了句“干嘛人身攻击”,低头继续吃饭。就在这时,谈斯言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姜岁瞥了眼,看到屏幕上“宋凝”两个字,原来不错的心情顿时跌入谷底。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咀嚼着嘴里的食物,突然觉得味同嚼蜡,不是滋味。这次她不会再傻傻问谈斯言能不能留下来。更不会因此埋怨什么。她是沉溺于他的好,可不代表她就要那么卑微,把自己放的那么低下。她不能丢了自己。谈斯言扫了眼屏幕,眉心缓缓拢起。想起早上姜岁那个依恋的眼神,指尖停在屏幕上几秒,最后滑向挂断。铃声突然终止,姜岁错愕地看向谈斯言,他居然没接宋凝的电话?!察觉到她的视线,谈斯言微微挑眉,“怎么?”
“没……”姜岁摇摇头,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不接宋凝的电话。总不可能是不好抛下生病的她吧?想到这个可能,姜岁的心跳陡然加快。吃完晚餐和药,姜岁对谈斯言道:“谈先生,关于被绑架的事,我想和你谈谈。”
谈先生。这个称呼姜岁喊过很多次,但没有哪次像现在这样,令谈斯言感到不爽。对着那个小白脸就是越白哥。到他就是谈先生了?谈斯言眯起墨目,不冷不热地嗯了声,“你想说什么。”
感觉到他的冷淡,姜岁没有多想,而是说:“那天我是搭山庄酒店的计程车下山的,也是在车上昏迷过去,然后被人绑架。”
“我习惯在上车前记住车牌号,那辆车的我也还记得。那几个绑匪虽然蒙着脸,但我记得他们的体型身高,如果告诉警方,或许能尽快抓到人。”
谈斯言轻叩桌面的指尖停住,缓缓抬首。他看着姜岁,一字一句道:“这件事不能报警,更不能被外人知晓。”
“为什么?”
姜岁眸露不解,“不报警要怎么找出那些人?”
“报警的话整件事瞒不住,对宋凝的名声不利。”
谈斯言嗓音沉沉,“所以这件事最好的结果,就是不再提起。”
姜岁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唇色忽白。“那我呢?”
她问,“我的清白,我受到的委屈,都不重要是吗?”
“姜岁。”
谈斯言语气加重,望着她微闪的眼眸道,“这件事传出去,宋凝就彻底毁了。”
姜岁听明白了。心也凉了下来。比起宋凝的名声,她所受到的怀疑,委屈,根本不值一提。哪怕她会一直被误会是策划害宋凝的人,也不要紧。同为女生她理解这种保护,只是无法开解自己。谈斯言薄唇抿了抿,对她道:“我会派人暗中调查这件事。只要这件事不是你做的,那不过是个结果而已。”
姜岁没有回答他,从位置上站起来,哑声说:“我要去睡了。”
进了卧室,躺在床上,姜岁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一般,疲惫无力。她闭上眼,逼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事。躺了不知多久,她忽然感觉到身后袭来一抹无法忽视的热源,紧贴着她的后背。腰间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禁锢,牢牢将她圈在怀里。姜岁挣扎起来,想离身后的男人远远的,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