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知道也无妨。”

谈董事长威严地道，“宋家曾经有恩于他，我保下宋凝不仅仅是为了他好，更为了谈氏集团的名声。”

中年人点头哈腰，“您一番苦心，相信谈总一定能够理解。”

这段话传进姜岁耳朵里，让她想要离开的脚步一下僵在原地，双眸错愕地一睁再睁。调查资料被毁，保镖替宋凝顶罪，这些事居然都是谈董事长授意的？！震惊之下，姜岁不小心碰到旁边的盆栽，发出一声轻响。谈董事长立即察觉，厉声问：“谁在那里？！”

姜岁犹豫了几秒，在离开和出现之间，选择了后者。“姜岁？”

看见是她，谈董事长厌恶地皱起眉，“你在偷听我们谈话？”

“抱歉，谈伯父，我刚才恰好从这经过，不是有意要偷听的。”

谈董事长脸色不太好，对中年人道，“你回去吧。”

“是。”

中年人走后，谈董事长冷声对姜岁开口：“刚才我们的谈话，你都听到了。”

姜岁咬咬唇，“是。”

她一直以为那些事是谈斯言为了维护宋凝而做的。却没想到并不是他，而是他的父亲。“姜小姐出身寒微，大概理解不了我们这种家族对名声的看重，眼里只有一时得失，毫无大局观可言。”

谈董事长语气冷漠，“你虽是斯言的妻子，不过你远远够不上这个位置。”

久处上位的人，深谙人性最薄弱的地方在哪儿。短短几句话便让姜岁脸色发白，眼底漫开一层难堪。相似的话谈夫人也说过。可谈董事长的态度和口吻，哪怕不怎么尖锐，也能当场见血。“如您所说，我的确不理解你们对名声的看重，不过我分的清什么是是非。”

姜岁努力平复呼吸，“在您看来我是出于私怨报警抓了宋凝，差点影响了斯言和公司的名声。而我认为，您不过是对我有偏见而已。”

谈董事长端起茶杯，“那我倒想问问，你认为自己哪一点配得上斯言？”

姜岁抿唇不语。“还是说，你认为凭你那难登台面的家世，只要攀上谈家，就能一飞冲天么？”

姜岁被这话刺痛，指尖紧紧掐着手心，“我是没有亮眼的家世，父母也都是普通人，不及你们豪门，但仅凭这点您就否决掉我整个……”谈董事长冷声打断她：“你的原生家庭，就是你的原罪。你要是不甘心，可以下辈子投个好胎。不过今生，你没资格做我儿子的妻子。”

姜岁眼眸刺痛难忍，泛起浓浓的酸涩，想说话，想要反驳。嗓子却哽得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她对面的谈董事长合上杯盖，依旧是那副不怒自威的模样神态，道：“谈家不需要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少夫人，你的存在除了影响谈家纯正的血脉，对谈家毫无帮助。”

“我身为斯言的父亲，为了他的前程着想，绝不容许你继续留在他的身边，成为他的污点。”

姜岁失魂落魄地离开走廊，双眸黯淡得融不进半点光亮。她满脑子都是谈董事长那番残忍却又现实的话语。她改变不了自己的出身，同样也改变不了别人的看法，她已经尽力不去在意这些。却还是觉得难过。说不出来的难过。“姜岁。”

一道低沉清冽的嗓音陡然自正前方传来，姜岁怔怔抬眼。谈斯言阔步朝她走来，还未近前便沉声问：“迷路了不知道给我打电话？”

话落，看见她异常苍白的脸蛋，他皱起眉心，“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哪里不舒服？”

他说着抬手去碰她的额头。姜岁不知怎的，下意识避开了他的手。谈斯言手臂停在半空，眉眼沉沉地看着她。“我……我来例假了，不太舒服，你别离我太近免得闻到血腥味。”

姜岁垂下眸子，随口扯了个谎。谈斯言神色稍缓，掌心落在她肩上，稍一用力把她拉到了怀里。“你干嘛？”

姜岁惊一惊，立马紧张地看了看四周，“你快点放手！”

谈斯言未语，鼻尖凑近她肩窝轻嗅，嗓音含笑：“明明很香。”

肩颈处的肌肤上燎过一阵清浅的鼻息，姜岁耳尖蓦然开始发烫，伸手推他。“你别在这儿乱来，要是被人看见就不好了。”

“放心，没人敢乱说话。”

姜岁瞪他。谈斯言知道她脸皮薄，也就没有再逗她，自然而然地牵着她的手往餐厅方向走去。姜岁垂眸看着两人相握的手。他指骨修长，掌心宽厚，几乎将她的手整个包裹在里面，源源不断的热度传递到她手心里。被冷风包裹的心脏好似有所回暖。谈家的餐桌上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但必要的餐桌礼仪还是不能少。谈夫人今天不知怎么对姜岁很热情，从刚才开始不断给她夹菜。姜岁不想拂她的面子，但实在没什么胃口，吃的很慢。到最后实在吃不下了，碗里还剩下一半的菜没动。姜岁为难地蹙起细眉，正犹豫该怎么办的时候，身侧的谈斯言嗓音低沉地问她：“怎么？”

“有点难受，吃不下了，可是好浪费。”

姜岁低声回他。谈斯言瞥了眼她发苦的小脸，“我可以帮你吃，不过有个条件。”

“？”

姜岁双眸睁圆，“还要谈条件？”

“不愿意算了。”

“……行行行，你真是个奸商。”

姜岁咬牙切齿。无本的买卖，吃亏的只有她。谈夫人这时又夹了块雪白的鱼肉过来，对她说：“岁岁吃这个，鱼是今早买回来的，特别新鲜。”

这块鱼肉刚伸过来，就到了谈斯言的碗里。谈夫人一脸惊讶。“她已经吃饱了。”

谈斯言淡声解释了句，一边把姜岁的碗拿过来，自然而然地帮她解决没吃完的饭菜。啪啦——宋凝手上筷子掉到桌上，不敢相信地看着谈斯言。她在谈斯言身边待了这么多年，见识过他在饮食方面的挑剔，也清楚他有极其严重的洁癖。除了和家人一起用餐，或是商务会餐的时候，他基本都是独自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