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那些扰人的小动作，姜岁终于得以清净，把衣服上的水尽量拧干，免得着凉。她自己不要紧，就怕孩子有个万一。孩子……姜岁缓缓抚上小腹，心情一瞬间低落下来。谈斯言不想要这个孩子，但她要。他们之间的僵持，注定了只会有一种结果。可她不甘愿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宁愿待在这里面受苦也不肯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仿佛这样就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看似执着，实则傻透了。难不成她还奢望谈斯言会改变心意吗？奢望他能无条件信任自己？那是他的亲爷爷，也是他回到谈家后，仅有的给他温暖亲情的人。她不认为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有大到能够令他不顾一切地选择她。所以……她到底还在等什么呢？一遍遍撕碎那份离婚协议书，难道就能够改变什么？真傻。嘀嗒。一滴晶莹砸落到姜岁的手腕上，她用力擦去，却阻挡不了更多低落的痕迹。一夜无眠到天亮。九点左右，何律师又来了。不等他开口劝说，姜岁脸色平静地道：“离婚协议书给我。”

何律师一愣，立刻从公文包里拿出协议书和钢笔来。姜岁接过，静静地看了许久。离婚补偿可谓是相当丰厚。房产中还包括了那栋复古公寓。看了几眼，姜岁把协议书推回桌上，“离婚补偿这块，我不是很同意。”

何律师微笑，“姜小姐，谈总赠予您的资产已经是许多人一辈子都渴求不来的，我劝您还是别太贪心……”“你好像误会了。”

姜岁打断他，“请您告诉谈斯言，除了那间公寓，别的我都不要。”

何律师笑容一滞，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吃惊。她知不知道这份协议意味着多庞大的财富？她居然说不要？！“您考虑清楚了吗？”

何律师问。姜岁淡淡点头，“麻烦你尽快修改好，我再签字。”

会面结束后，何律师打给谈斯言，把姜岁的意思转达过去。那端沉默了片刻，男人冷淡的嗓音传过来：“随她去。”

“好的，谈总。”

下午，何律师带着修改好的离婚协议书过来。即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时，姜岁还是感觉到一阵难以忍受的心痛和酸楚。也许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是她沉溺太久，看不清现实，才会奢望这段婚姻能再长久一点。现在，梦醒了。签完离婚协议书之后，警员来找姜岁，告知她可以离开了。还在拘禁室的大姐头和其他人面面相觑，都在庆幸没把事情做的太绝。姜岁并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内心宛如一潭死水，掀不起半点波澜。拘留所外，是个难得的晴天。被关这么久，重新沐浴在日光下，呼吸着新鲜自由的空气，她竟觉得有些不太习惯。走到路边，一辆黑色宾利停在她身边。程南下车，“姜小姐，谈总让我们来接您去见他。”

“不好意思，我现在不想见到他。”

姜岁淡声拒绝。“和谈老爷子的事情有关，对您也很重要。”

姜岁犹豫片刻，她的确很想知道，谈斯言到底为什么会突然认定这件事是她做的。不问个清楚明白，她不甘心。上了车，姜岁靠着车窗走神，鼻尖忽然闻到一股怪异的味道。不等分辨清楚那是什么，一阵睡意袭来，让她倒在了座位上。等姜岁再度醒来的时候，周围的景象已经变了。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围在她身边，低声商议着什么，气氛让人不寒而栗。“你们是谁？！”

姜岁惊坐起来，才发现自己居然躺在手术台上，头皮一阵发麻，“你们要对我做什么？程特助呢？”

“姜小姐，请你不要乱动，躺好。”

领头医生开口，“我们马上为你进行手术。”

“手术？什么手术？”

“当然是人工流产手术。”

姜岁惊恐地睁大双眸，“你们怎么会……不对，程特助呢？他在哪里？是他带我到这里来的吗？”

“姜小姐找我吗？”

程南听见动静走进来，依旧是那副客客气气的模样，“您放心，这些医生都很专业，手术过程不会太长。请您忍耐一下，这也是谈总的命令。”

姜岁心中悚然，“谈斯言怎么会知道我怀孕的事情？！”

难道说她藏在公寓花瓶里的孕检单，被他发现了？！程南微笑，“您也太低估陈医生的医术了。谈总之前不拆穿您，只是想给您机会，主动拿掉这个野种。可是您太令他失望了。”

野种两个字刺痛了姜岁，险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认为这个孩子是野种，还想拿掉它？！”

“是的。”

程南道，“姜小姐，谈总让我转告给您一句话。他绝不会允许您这种低等卑贱的人，诞下他的血脉。否则，这会是整个谈家最大的耻辱。”

听到这话，姜岁呼吸短促，眼前更是阵阵发黑，几乎快要晕厥。低等卑贱。谈家最大的耻辱。在他心里，居然是这么看待她的？原来这才是他不想要孩子的真正理由？“别浪费时间，动手吧。”

程南嘱咐了医生一句，就离开了这里。医生递了个眼神，立即有护士走过去按住姜岁的身体，接着用力打开她的双腿。像只任人宰割的鱼一样毫无尊严。“你们放开我！”

姜岁拼命挣扎起来，“没有经过我本人的允许擅自对我进行人流手术，你们这样做是犯法的！”

医生满脸冷漠，“姜小姐不如省点力气，别给我们添麻烦。万一不小心在手术台上出了事，那就不好了”姜岁心底一寒。听他们的意思，竟然是打算让她“顺便”死在手术台上？谈斯言打算杀了她给谈爷爷偿命么！？姜岁眼尾涨红，四肢奋力挣扎着，但还是阻止不了医生的麻醉针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心脏顿时被攥紧一样痛得几近抽搐，死死瞪着冰冷的针端想把它推开，推得远远的。可是，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