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着她名字的U盘？姜岁心口一跳，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我就不进去了，麻烦您转交给谈总。”
程南用手帕垫着那个缀在项链上的U盘递过去，恭敬地问。姜岁迟疑两秒才伸手接过，“嗯。”
见她回来，谈斯言随口问道：“来的是程南？”
姜岁点点头，把U盘放在他面前，“程特助让我把这个拿给你，说是从宋凝身上搜出来的，里面的东西可能和我有关。”
谈斯言低眸打量着这个项链U盘，当看到上面用红色字迹刻出来的“姜岁”二字，俊颜微冷。“有电脑么？”
他问。“有，在客厅里。”
谈斯言嗯了声，正欲起身，看见罐罐悄么么探头往这边看的小动作，眉梢轻挑，“吃饱了？你自己先回去睡觉。”
“吃饱了就睡那是小猪。”
罐罐偷看失败，脸颊鼓鼓地跳下椅子，“我要去找关关玩会儿再回去！”
他今晚才不要和偷糖贼一起睡！儿童房的门“啪”地一声关上。到了客厅，姜岁看着谈斯言把U盘插进电脑里，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忐忑，“这里面不会是宋凝偷拍我的……私密照片吧？”
说着，她忍不住看了看公寓四周，担心某个地方被人偷偷装了针孔摄像头却不自知。以前就发生过这种事，她不得不多想。谈斯言刚要打开U盘里唯一的文件夹，听到她饱含不安的话，停下来了手里的动作。接着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过来。“我闭眼，你自己先看，如果是的话你再删掉。”
姜岁咬着唇点头，挨着他身边坐好。电脑上，文件夹打开后只有一段视频在内。姜岁心跳得很快，转头看见谈斯言已经斜靠着沙发扶手闭上眼，和电脑保持了一定距离，才鼓起勇气点开这条视频。开头是黑屏，过了两秒一阵嘈杂的声音从视频中传出。细碎密集的说话声，伴随着有人突然惊醒挣扎起来的声音。“你们是谁？！你们要对我做什么？程特助呢？”
“姜小姐，请你不要乱动，我们马上为你进行手术。”
“手术？什么手术？”
“当然是人工流产手术。”
画面陡然一亮，电脑里被人按在手术床上的姜岁和此刻坐在沙发上的姜岁猛然间重合，眼神如出一辙的惊恐不安。她内心深处最不想面对的黑暗记忆，此刻就在眼前重现。空气里浓重到呛鼻的消毒水味，身边面无表情的医生和护士，还有……程南面带微笑，看着她说：“您也太低估陈医生的医术了，谈总之前不拆穿您，只是想给您机会，主动拿掉这个野种，可是您实在太令他失望了。”
“谈总让我转告您一句话。他绝不会允许你这种低等卑贱的人诞下他的血脉。否则，这会是整个谈家最大的耻辱。”
听到这里，谈斯言倏地睁开眼，漆黑的狭眸里凝聚着骇人的戾气，直直钉在电脑屏幕上，仿佛要将它生生钉穿。视频刚开始十几秒，却在客厅里掀起了一场无声的惊涛骇浪。人工流产手术。程南说的话。以及此刻屏幕上，姜岁惨白恐惧的小脸。她拼命挣扎，却还是被护士牢牢按在那里动弹不得，发出的呜咽声绝望到令人头皮发麻。最后，她从窗口跳了下去。谈斯言的心脏一瞬间随着她的举动近乎麻痹停止，后背绷直，喉结迟缓地滚动几下，久久未能回神。直到旁边突然传来一声水杯倒下的声音。谈斯言蓦然惊醒，转过头去。姜岁整张脸血色尽褪，扶着桌角想站起来，却不小心碰到放在那里的水杯，手滑一下整个人跟着摔倒在地。谈斯言立即起身，想要扶她起来。“别碰我！”
姜岁反应剧烈地避开他的手，嗓音沙哑又尖锐，仿佛靠过来的是什么洪水猛兽。谈斯言伸出去的手停滞在半空，看着她颤抖不止的身体，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用力攥住。过去那些无法解释的疑点，陡然间得出了答案。他暗自吸了口气，沉声开口，“姜岁，你听我说。”
姜岁的耳边都是视频里的声音，眼前甚至浮现出医生拿着麻醉针朝她走来的画面。当时的无力感，重新涌回到了这具身体里。她以为自已经忘了，原来记得一清二楚。姜岁胃里突然涌上一股强烈的反酸感，她踉跄着站起来就往洗手间跑。“嘭！”
洗手间门被重重关上。谈斯言疾步跟上，却还是慢了一步。他眉心深锁，在外面敲着门，“姜岁，把门打开，我们谈谈。”
姜岁趴在盥洗台旁边，吐出来的都是酸水，身体阵阵发冷，整个胃部都绞在一起似的疼。好难受。好想吐。好想把那些可怕的记忆，一并从身体里清出去。姜岁眼尾泛红，吐到后面只剩干呕，连站直都成困难。她背靠着墙壁无力地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双眸空洞地看着天花板。门外是一声比一声急促的敲门声。隔着一扇门，谈斯言的嗓音愈发低沉，“姜岁，听话，把门打开，别把自己关起来。”
“这件事我可以解释，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姜岁？”
大抵是迟迟得不到回应，渐渐的，门外动静渐息。姜岁把脸埋进膝盖里，闭上眼睛缓解脑袋的眩晕不适。就在这时，锁孔插入钥匙的声音响起。紧接着门把扭动几下，竟是打开了。姜岁疲倦地抬起头，还没看清楚状况，就被纳入到了一个宽阔温热的怀抱里。“你放手！放开我！”
姜岁红着眼拼命挣扎捶打起来，甚至把他的衬衣纽扣扯掉了两粒，指痕用力在他胸膛上划出几道血痕来。谈斯言收紧双臂，身形没有半点动摇，任她怎么撕扯抓挠就是不松手。“我们岁岁受苦了。”
谈斯言低哑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裹挟着令人心悸的意味。不是狡辩。也不是安慰。更不是粉饰太平的虚伪。而是心疼。他这样的人，竟然也会心疼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