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

“你长得和以前来我家的一个小姑娘很像，我刚才瞧了眼照片，还以为女大十八变。”

老奶奶感慨道。“照片？”

姜岁心口一跳，“我能看看那张照片吗？”

“我去给你拿来。”

老奶奶很快拿着一张照片回来，边缘已经泛黄，看得出来有些年月了。那是张合照，似乎是无意间拍下来的。眉目淡漠的黑发男生走在前面，手里牵着一个穿校服裙的女孩子的袖子，一脸不耐地往前走，动作却能看得出很温柔。姜岁一眼认出来，那是以前的谈斯言。这个女孩……看着上面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姜岁喉咙微哽，指尖颤了颤。这不是……她吗？她无法确认，“请问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姜岁急切地问，“您知道照片上这两个人是谁吗？”

“男孩子是盛大的高材生呢，也是我孙子的家教，以前常来给我帮忙。”

老奶奶怀念道，“我记得他带这个女孩子来这里，是在那个女孩子发烧的时候，来我家借厨房给她煲粥吃。”

“那天他们大概是吵了架，女孩子还哭了，最后不知道怎么的又和好了……时间太久，我就记得这些啦。这张照片还是我孙子玩照相机不小心拍下来的。”

姜岁嗓子有点干涩，“这个女孩子，叫什么名字？”

“名字就不知道了，不过我总是听小谈很生气地叫她……姜姜。”

姜姜。姜岁手里的水杯落在桌上，当啷的声响沉闷地砸开那扇紧闭多年的大门，伴随着一声总是清清冷冷，尾音带有一丝不耐的声音：“喝个药而已，良药苦口没学过？还是你想烧成傻子？”

“没见过比你更烦人的，你到底要黏我到什么时候？”

“姜姜，我倒数三个数，你立马把药给我喝了。”

久远到有一丝陌生的声音在姜岁耳边不断徘徊。脑海里的记忆碎片上蒙着的厚沙，被打上来的浪潮洗褪一净，露出原本的模样。跟屁虫似的黏在男生身后的女孩，发着烧脸都红了还不肯安分，直到被他强硬地扣押到床上，盖好被子。“你还要给我添多少麻烦？我上辈子欠你的？”

男生不耐烦地丢下这句话，走出房间。她以为他走了，躲在被子里小声啜泣。没过一会儿，男生端着还在冒热气的白粥进来，旁边还有两碟鱼肉片和蔬菜丝。她还湿漉漉的眼睛巴巴看着他，“你给我做的？我舍不得吃，我可以带回家供起来吗？”

男生额角重重一跳，“不吃你现在就给我回家去。只有白粥是我熬的。”

他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给别人下厨。她珍惜地一口口把白粥吃掉，可能是熬得太久水放多了，口感有点稀不是很好，但她却觉得是自己出生以来喝过最好吃的粥。吃完粥，男生让她把药吃了。她其实不怕苦，更不怕吃完，就只是……想在他面前作一下。男生也没有察觉到这点，看着她吃完药，让她闭眼睡觉。“那我醒来，还能看到你吗？”

她小声问，“我自己一个人会害怕。”

男生嘴角轻扯，“不出意外，以后几十年我都是在的，别问这种废话。”

“你好凶，这样真的能找到老婆吗？”

“不过我就喜欢你这种的，要不以后你给我当老婆吧？”

“我一定会努力赚钱养你的。”

回应她的是男生一把拉到最顶盖住她整张脸的被子，还有他凉飕飕的话音：“我拒绝，我没有恋童癖。”

“我已经高三了！”

她在被子里闷声反抗。“不好好备战高考跑出来追男人，我要是你家长直接把你腿打断。”

“我成绩很好的，也没有荒废复习！”

攒钱来见他也需要时间，只有放月假才能来。“那就等你考完再说。”

“考完你就可以当我老婆了吗？”

男生直接把门关上了。他大概是走了吧。他本来就嫌她烦人。动不动就是让她走。她委委屈屈地抱着被子，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她眼睛朦胧了一会儿，看到床头柜上多了一盘洗好的水果。男生趴在书桌前面，似乎是睡着了，眼睫紧闭，面色褪去了平时的清冷，多了几分困倦。夕阳余晖透过小窗户洒了他满肩，微小的金色灰尘在这间狭窄的房间里跳跃，咚咚几声，跳进了她心上的位置。此前，这里荒芜空寂。此后，万物生长。……姜岁回过神来，眼眶早就湿润得模糊了视线，干涩的唇瓣紧紧抿着，错愕又不可置信。被她遗忘的那段记忆，原来长这样。她曾经得到过一个人看似不耐烦，实则处处宽纵的体贴。完完整整只属于她的。尽管她早就忘了那段回忆，但在数年后，时光还是把她推回到了空缺一块的时间轴上，让她走回到了那个人面前。谈斯言。原来一直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