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孙氏的事,你猜到了?”
调笑完,燕追将傅明华拥在怀中,轻声的问。 她实在是十分可人,如上天赐他的最好礼物,他要做什么,做了什么事,她总是能明白自己的心意。 “是猜到了。”
傅明华点了点头。 事实上这次孙十一娘死于他手之事,若不是因为前一天夜里,孙十一娘舞剑之后,上前接受封赏时,看了她一眼,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这一点的。 燕追回来时,身上带着若隐似无的血腥气,她略略猜想,便猜出了几分。 之所以崔贵妃不明就里,并不是因为此事之上她尤其聪明,只是因为孙十一娘那一眼,使她有了怀疑。 孙十一娘必定是有所动作,才会惨死于燕追手下的。 燕追转头望着她,微微一笑:“她在为容涂英做事。”
至于做的什么事,燕追并没有说,傅明华也不再去问。 人都死了,再问也只是白费口舌罢了,她只是有些好奇: “只是三郎怎么知道,李彦安曾是她的情/人?”
燕追伸了腿去勾她,却见她直缩着身体要躲,不由就道: “猜的。”
这样的事如何猜得出来?她还没说话,燕追仿佛也明白她未说出口的话一般,又解释道: “当初云阳的奴仆捉拿乔子宁的妻子卢氏之时,你曾让人捉了李彦安,拿云阳拿人来换。”
傅明华点了点头,隐隐有些明白他的意思,燕追接着就道: “那时前去捉拿李彦安的人,是在珍宝阁将他寻到的。”
珍宝阁是当初的郑国夫人在洛阳之中,另择地方修建。 所用材料样样精致,连瓦也是木工精心雕刻而成,花钱数十万贯,华美非凡。 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珍宝玉器,宴请各府夫人时,有人感叹此乃‘珍宝阁’而得名。 昔日容三娘在世时,最喜在此阁之中宴请众人。 当日傅明华下了令,让人捉拿李彦安时,他正在珍宝阁中喝酒赏美人儿,而那时在为他表演的美人儿,则正是那位容貌妩媚的孙氏。 李彦安虽是云阳新宠,但同时此人亦是孙十一娘入幕之宾。 秦王府的人当时将他掳走,后又‘挨打’重伤而死,孙十一娘痛苦之下,便立志报仇。 只是那会儿她地位低微,无人注意到她罢了。 可是旁人注意不到这样一个地位卑贱的舞伎,偏偏容涂英却是别僻溪径,将她给寻了出来。 昨晚在长空殿前,她看傅明华的那一眼,实则是忍耐不住内心仇恨,可没想到傅明华敏锐,将她记了下来,醉酒之后向燕追吐露名字,引燕追生疑。 当时秦王府的人捉拿李彦安时,他就隐约记得姚释与他说过此事,只是当时他没有将一个区区孙氏放进心里,此时一旦怀疑,不管她想要做什么,燕追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决定先将她杀死,以免将来祸害了妻子。 他性情谨慎,也不因为孙氏地位卑微便无视了她,而是在那一刻,便想到了要利用孙氏,解决早就向他投诚的郭翰婚事念头。 他只是使人取了孙十一娘的宝剑,再以这双剑做箭,站在窗前将她脖子射穿,使她无法喊叫,亦无力挣扎,才进屋善后了一番。 怕是孙十一娘连做鬼都糊涂,不知自己怎么死的。、 后面的事,傅明华就都知道了。 他在杀孙十一娘之前,已经想好了要如何使孙十一娘死得更有价值。 燕追维护自己的心意,傅明华却从他三言两语中感觉到了。 此时的回乐阁里,容妃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儿子,沉默着不说话。 今日发生的事使她此时还难以平静下来,但面对儿子时,她又变成了以往沉着冷静的模样。 她在反省自己。 虽说看不上崔贵妃,但容妃瞧见了崔贵妃所生的两个儿子。 燕追自不必提,老奸巨滑,数次算计她与容涂英,使她恨得咬牙切齿。 但在怨恨之余,容妃不得不承认,燕追工于心计,确实并非自己的儿子燕信可以比的。 只是燕追也就罢了,九皇子燕骥虽说年纪还小,但十分勇武,面对野猪,不止没有吓哭,反倒敢拿了匕首与之博斗拼命。 相较之下,燕信斗不过燕追也就罢了。 今日与燕骥打架,竟然也打输了。 被小了好几岁的弟弟打得鼻青脸肿不说,竟然疼得都要哭了! 容妃想到此处,又是心中发堵。 她不说话,有意是想磨磨燕信的耐心,哪知一盏茶还未喝过半口,燕信却忍耐不住了: “母亲寻我来,是有什么事?”
今日燕骥那小畜牲下了狠手打他,此时他不止是脸痛,胸口痛,还感觉浑身骨头都像要散了架。 此时他只想回到自己的宫中,躺着让人寻了太医来为他推拿。 偏偏容妃又唤他过来,他如今来了之后,容妃又一言不发,时间一长燕信就沉不住气了,催促她道: “母亲快些说完,我也好回去寻了太医来……” 容妃听了这话,气得浑身直抖,重重一拍桌子,厉声喝道: “住口!”
她在燕信面前向来少发脾气,燕信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神情凶狠的样子,顿时吓了一跳,跪坐在地上,果然不敢说话了。 他这受了惊吓的模样,让容妃看到又是心中一阵气苦,随即责问他道: “我问你,今日猎苑之中,皇上有难,为何我让你护驾,你却动也不动?”
不止如此,那样的危机关头,他不知为了前程拼博,反倒是在容涂英与自己百般算计的时候,还有心思去暗算燕骥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皇子,容妃此时气得胸口痛,不由捂了胸就恨铁不成钢的道: “我高声提醒了你,你不止不听,还去算计燕骥……” 燕信听了这话,就有些不大服气: “早看他不顺眼,总有一天,我要弄死他!”
他眉眼间全是阴狠,燕骥三番五次总与他顶嘴,不像其他皇子般,看到他便十分畏惧,他早就恨燕骥了。 尤其是今日,燕骥当着朝臣的面,竟然敢落他面子,他又哪里忍耐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