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几幅不值钱的破画吗，你至于像死了亲妈似的吗？”

宁禾薇眸光全然怨毒，咬着牙冷笑，“行啊，我赔你。”

她拿出钱包，愤恨地抽出几张零碎的钞票甩过去。钞票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同样洇湿在咖啡渍中。南晞愣愣地看着，抬眸时她已经陷入巨大无比的荒诞之中——这么轻易的毁掉她的画，随口将她的画贬低到一文不值。没有这些画，她怎么申请国外offer，没有offer她要怎么才能带着妈妈逃离这里……还有她的孩子——南晞忽地意识到她的情绪太激烈了。医生提醒过她不能这样，她身体太弱了，过于激动的情绪对她和孩子都不好。南晞像是溺水后获救，她颤抖着伸手，紧紧抓着脖子上带着的那根已经褪色的红绳，一口一口深深的呼吸。小腹隐隐作痛，额角像是被人用尖坠一下下敲打。她冷冷地看向宁禾薇，心中升起一种毁灭一切的灰败：“宁禾薇，我早说过别惹我，既然我们各自握有把柄，为什么不能各自敬而远之呢？”

“你……”宁禾薇突然意识到她要做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南晞，你住口！”

她怕南晞说出一切真相，惊吓极了，上前一步朝南晞的脸扬起手。下一秒，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她进退不得挣扎不开，看过去时发现是薄闻璟。后者神情冰冷至极，带着她从来没在他身上见过的怒火。立体的五官被勾勒得近乎冷冽：“你闹够了没有？”

“我闹？我不就是不小心？”

宁禾薇气得叫嚷开来，“再说了，咖啡才是罪魁祸首！又不是我！”

薄闻璟见她到现在还要狡辩，神情愈发冰冷。南晞几乎听不到外界的声音，额角不断沁出大颗的冷汗，作呕的感觉和疼痛一起袭来。她身形摇摇欲坠之时，薄闻璟眸光微缩，长腿迈去，快速将她揽住：“南晞？”

齐修泽不过比他慢了几秒，伸出的手就僵在了原地。他看着近在指尖的南晞无力地缩在薄闻璟怀里，脸上的笑几乎挂不住了：“薄总，把她给我吧。”

场面混乱，谁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狗血至极的事情。薄闻璟注意力全在南晞身上，根本没注意他，只扬声招呼助理叫救护车。薄唇近乎抿成一条直线，薄闻璟冷静地按照急救方法把南晞放在平地：“南晞？”

“她毁了我的画……”南晞声线低到几乎喃喃。环境喧闹，薄闻璟为了听到，只能凑近，却被南晞抓住了衣襟。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眸中夹杂了几分求助。她的目光太脆弱的，似乎是星辰堕落成的宝石，脆弱的似乎没人给她支持她便会碎掉似的。薄闻璟浑身微震，声音很低：“我会让她赔偿的。”

南晞胃里空空，忍不住干呕了一下。下一秒嘴边触及到丝质柔滑的手帕。“谢谢。”

南晞声音沙哑，垂着眸子道了声谢。她一手还紧紧攥着脖子上的那根红绳，像是来借此给自己传达某种安全感似的。只是一根简单的红绳，但是有一个小结，似乎本该挂着什么东西，但是不小心掉了似的。薄闻璟狭长的眸子眯起了一瞬：“你脖子上……”“——薄总！救护车来了。”

陈仪坤忽然冲出来喊了一声。薄闻璟的话声顿时一止：“我送你去。”

南晞摇摇头，抿着唇推开他：“多谢薄总，我自己就好了。”

她扶着地面站起来，身形晃了一下，紧接着就撞进了另一个怀抱。直到将她抱住，手中不再空了，齐修泽眸中阴晴难测的神情才消融。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忧伤和担心：“晞晞，我陪你去吧。”

南晞顿了一下，没来得及拒绝就被后者半楼半抱的带出人群。门口医生护士一拥而上，南晞被护送上救护车，而齐修泽也跟了上去。当事人一走，闹剧散了大半。薄闻璟淡淡扫视一圈：“这件事还希望大家能够保密。”

“薄总放心。”

“好的好的。”

“……”大家也看出其中逐客令的意思，忙通通散了，只是在散之前看向宁禾薇的眼神再不如现在那种讨好，而是一种鄙视和谴责。宁禾薇被这样的目光看的神情挂不住，只匆匆去抓薄闻璟的胳膊：“闻璟，我不是故意的……”薄闻璟没对她理会，蹲下身，一张张拾起那些图。纵使被咖啡液洇湿，也不难看出南晞画出时候的认真。薄氏集团名下不知是房地产，而薄闻璟作为薄氏集团执行总裁，并不只是借家族的荫光而已。他能看看得出来南晞这些画里的天赋，比他见过的大多数人，甚至比现今入职薄氏的设计师都要厉害。虽然现在看得出来稚嫩，可假以时日，南晞绝对会是在业界闪闪发光的新星。更遑论，她只有高中辍学的学历——这些东西，她在背后学了多久？下了多少功？薄闻璟眸中不由地露出几分震撼。再抬眸时，已经不仅仅是冷漠这么简单：“宁禾薇，你做的很过分。”

“我说了我不是故意的！”

宁禾薇咬着唇，手中还攥着那几张纸不放，“你为什么只相信南晞？她有什么好的？不就是个太妹滥交女吗？！”

“住口。”

薄闻璟目光冷的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你是只会编造一些没有证据的事情吗？”

宁禾薇眸光闪了闪，她猛地把那几张A4纸伸过去，大声喊道：“谁说没有证据！当初那些照片、那张直播不就是证据吗？！难道还能是p的？她都承认那就是她了！我还有我的证明！薄闻璟，当初你中药上了我的时，我还是个雏呢！”

薄闻璟从她身上收回视线，拿过那几张报告。江城医院几个字赫然映入眼帘。几乎是片刻，他就想到了那天宁宗年出现在医院的可疑身影。他顿了顿，将报告递给身后的助理，掩下深幽的眸光：“宁禾薇，你需要为这件事付出代价。”

“……”宁禾薇想发火但被他的气势吓了回去。婚前在即，她不能惹薄闻璟再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