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被逮捕的学生便全部无罪开释，王凌想徐有贞办事还真效率，这老家伙本来以为和王振是一路货色，现在看来还良心未泯。

王凌继续藏他脸上的伤，春拾临走没再见着他一面，便让于秋城留老家地址给他，生死之交之间有机会可以写个信。

王凌本来还编了几套谎言，向室友解释他脸上的伤，没想到无人问津，甚至还刻意避开他，一群人神神秘秘，算了，乐得不用扯谎，

一周的时间伤口都好得差不多了，王凌像冬眠结束的蛇出了洞，只是不论走到哪里大家都指着他议论，他察觉出了这番景象，心想难道他去求徐有贞放出了被关押的学生，大家都知道了，所以才在背后小声讨论，毕竟这学校里当天参加的人也不在少数。

只是到了教室，所有人对他避之不及，最后只有于秋城在他旁边坐下，教室的空气不同寻常的沸沸嚷嚷，所有人的小声讨论像是把教室里的空气煮开了，于秋城压低声音问他，“王凌，你当真跟王家军有关系？”

原来是这样，王凌感觉无可狡辩，嘴巴张了闭，“是。”

于秋城又说，“那你跟学生运动这件事，有没有牵连。”

“呵呵，那你要看是怎么个牵连法了。”

他这个回答在别人听来就是没有否认，王凌想帮大家出狱原来竟可以用“牵连”这种词汇。于秋城多么光彩熠熠的一个人物，他是荆山之玉，一腔爱国热血，生于母慈子孝之家，王凌想在他心里恐怕自己已经被踢出好友之列了。

上课了，两人也再无话可说。

饭堂里，王凌刚一坐下，对面的学生见着是他，激动拍桌站起，引来所有人围观，“你这个军阀，不配来这里接受教育，就是因为你，那么多学生才会被捕！要不是你讲学生演讲的事去通知你那个兄长王少帅，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惨案，多少全国各地来的大学生的中学生，就是这样被活生生遭受军阀的棍棒和牢狱之灾！你从这里滚出去！从学校滚出去！”

其他人开始也开始应和叫骂，“他就是王振的儿子！”

“滚出我们学校！”

“人渣，败类！”

王凌没有参与这场骂战，他想没人夺走他的饭碗，他就得吃完这顿饭。

别人见他似乎不是食堂闹剧的主角一般吃着饭，有胆大的男生上前把他的饭盘往地上一砸，这声音好像是一个开战的号角，叫骂声越来越大，王凌还是一副平静的笑面，转头对摔盘的同学说，“我爸可是王振哦，骂我的人太多我没法一个个记住，但摔碗的就你一个，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学生心里真被说得有点发毛，但现在所有人都站在他这边，他又挺起胸膛叫嚣，“你能怎么着，邪不压正！又要用你之前那些阴招对付我吗？！”

“之前那些阴招…..”王凌苦笑。四周传来骂声，“把他告上去，这种人真应该判刑！”

王凌看见周围有一些熟悉面孔，他们或骂或沉默，金甲辰也在沉默一列，眼神依旧像那天看到小罗的模样。

往后每一天，肮脏的骂名让王凌陷入话语的诟病和唯恐避而不及里，本来以为有机会逃离王家的地狱，原来不过是荒诞的梦境啊，他在正常的世界里不会被接纳，因为他是王振的儿子，他在家里也不会被接纳，因为王振不在乎这个儿子。

如今他想，都说救苦救难观世音，可这天上甚至没有一个悲悯他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