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冬至而已

“哈哈，这是我第一次历险，太刺激……”唐宝妮兴高采烈地说着。

“历险？这俩字对得起你歇斯底里的惨叫吗？”

雲若的白眼儿在昏暗的角度里也尤为清晰。

唐宝妮在隔潮垫上扭动着靠近雲若，亲昵地拉着她的胳膊，撒娇道：“云云，您可是女中豪杰，别跟胆小鬼一般见识，好不好啊……”

“宝妮，说来也是我的不对，因为太贪玩，连累你了。”

雲若吃软不吃硬，看着宝妮狼狈的样子有点落寞地说。

两个女孩紧挨着坐在隔潮垫上，远远望着出口的方向，陷进面对现实后不能反应的状态。

周围悉悉索索的动静声从黯淡的阴影里传来，原来，趁两个姑娘在伤天感地的空挡，怀系舟已经凭借着原先那个手电筒的弱光，勘查了这个山洞的岩壁和地面的构造……

“不必太担心，暂时咱们是安全的。”

怀系舟两手轻轻拍了拍粘着的灰土，“洞口被堵上后，原本进了山就很微弱的手机信号彻底断了。”

听到这一喜一忧的消息，宝妮一下子躺下了，发出呜哝声，意识到自己已关机的手机正在垫子上拼命地被充电……

雲若拉着她的手，不轻不重地捏着她的手指。

“这里安全？”

雲若还是问道。

“对，这个洞不全是天然的，是有人利用地形开凿出来的，应该是很有经验的人。”

怀系舟说着，把背包里最后的一个物件掏出来。

“就因为是老师傅凿出来的洞，所以，安全。本来是个天然洞，不是断层腹地，根据山体的生长纹理，凿宽洞体，不易坍塌的。”

他继续解释道。

“睡袋啊？！”

唐宝妮认出怀系舟最后掏出的宝贝，双眼放光似的盯着雲若。

“等天亮，我去找找手机信号，就能找到人来救援咱们。”

这个男人一直再给两个女孩讲解目前的状况，想要安抚她们。

雲若站起身，在周围看了又看，走回来时，竟然搬来一块大大的石头。

“这个当凳子，是不是比坐地上舒服一些呢？”

厚厚的镜片下，一双杏眼闪烁着聪慧与狡黠。

最后，经过“商议”，三人达成共识：唐宝妮睡睡袋；雲若睡隔潮垫；怀系舟睡石凳子……

宝妮有些精神不济，雲若招呼她喝了点暖壶里的热水，手指搁在她的额头上，发现有点热度。

“来，头偏向一侧。”

她又轻轻地将手指指背探向宝妮偏头的对侧颈窝。

确实有些发热了。

“来，躺下吧，阿宝。”

雲若把她打发进睡袋。

怀系舟已将自己的外衣，一件黑色的薄款冲锋衣递了过去，雲若会意，把衣服搭在睡袋的外面，给宝妮保暖。

“我的野外勘探，我的历险……云云，你说，我是痴人做梦吗？”

她昏昏沉沉地嘟囔着。

要知道，她唐宝妮任性地选择了地理专业，也是有理想的年轻人哪！

“睡吧，明早继续咱们的探险……”雲若轻轻拍着她的睡袋，哄她睡觉。

外面不知是什么情景，洞内还是一片昏暗。

怀系舟听到睡袋那儿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又看看蜷在隔潮垫上的女孩，盖着自己的薄卫衣，睡得很安静。

他轻轻地从石凳子上起来，稍稍活动一下筋骨，将洞壁上的电源调到最为微弱的档位。毕竟，在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出去之前，电力必须要节约。

他按了一下手机，01：25，已经半夜了。

他的思绪一时有点感伤，老爸这会儿一定认为他在哪个景区潇洒吧，怎么会想到在这漆黑的山洞？

不知过了多久，从洞口的方向渗进一丝凉风，带着水汽……怀系舟还在守着夜，本来闭目养神，可此时此地周公跟他绝对无缘，尤其他肩负着守候着两个女孩的职责，这个职责又是哪里来的？他突然想到这里有点自嘲了。

“阿嚏——”一时冷意袭击，怀系舟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睡袋那边没有动静，而旁边瘦小的身形却动了动，坐了起来。

雲若摸索着眼镜戴上，迷迷糊糊地看着坐在石凳子上的怀系舟。

“嗨——”她坐起来，怀系舟扭头看她，“大舟，你过来坐这里吧。”

他着实微微怔了一下。

他站起来，走到洞壁处，把电源稍微扭了一个档位，瞬间整个空间从昏暗变得亮了一个度。

然而，他站在那里，在想什么，没有动。

“挺亮的，咱俩看画集吧。”

雲若摸索着自己的小包，掏出书来。

“ 那个……她，你是不是该再试试她的体温？”

怀系舟终于说出了自己在想的事情。

“哦，瞧我！还有阿宝呢！”

雲若赶紧伸手去探唐宝妮的颈窝，微微出汗了。

她晃了晃睡袋，轻轻地说：“阿宝，起来，再喝点水。”

等她扭过头，怀系舟已经将暖壶里剩余不多的热水倒出一杯，递给她……

“谢谢。”

雲若投入一抹笑意。

终于唐宝妮退烧了。

两个醒着的人，一人坐在隔潮垫的一端。雲若借着微光看画册，怀系舟双臂抱着，半眯着眼睛。

“大舟，坐过来一些。”

雲若想把画册递给他。

《雲镶》的子集，他家太多，其中一本父亲最为喜欢，虽然包上了小羊皮书皮，画页上的色彩却也早已磨得更加“复古”。

他的手指刚接触到画册，却被雲若纤细的指尖碰到。

好凉的手指。

“大舟，我小时候特别喜欢跟好朋友背靠着背读书了，来，你靠着我呗。”

怀系舟不解地看着她小小的背影。

终于没有太多的矫情，他坐了过去，后背靠上了她纤弱的后背，一股温暖的体温传递过来，很舒服，如沐春风。

两人背靠着背，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