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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外面传来阵敲门声:“陆侍读!”
陆淇开门看去,是锦衣卫的探子,抱拳道:”陆侍读,您没事吧?”
“本官无碍,你们那边如何?”
“方才卑职按您的吩咐守在大牢门口,就见寿宁侯的轿子来了一趟。”
探子进了门低声道
“怎么样?”“他与裘荣说了些话,便又上轿离开了,卑职看他的方向,是往皇宫去的!”
陆淇一拍脑门:“坏了!他往皇宫去,必是要去找他的亲姐姐,皇后娘娘去了!快把消息传给太子殿下!”
“是!”
史书上说弘治帝与张皇后关系极佳,连带着张家也鸡犬升天,如果有皇后娘娘出面作保,还能依法惩戒寿宁侯吗? 陆淇的心里没底。 …… 青烟袅袅,法剑翻飞。 三清铃阵阵摇动,时闻祷祝吟咒之声,灵济宫内石龟碑前,文武百官列队而立,太子朱厚照手握长香站在最前方,跟着礼官的指示行动,向天地四方祷祝。 祷祝毕,便有道童请香插在炉内,最后摇动一次铃铛,众道念念有词,如此祈福终于完成。 文武群臣暂行歇息,自有小道把清茶、糕果奉上。 接下来便是回京了,还需把来时的操作重复一遍,待鸿胪寺安排好仪仗队伍之前,还有一些休息时间。 道士们早准备了打发时间用的棋盘,太监们便簇拥着朱厚照到亭中。 “陆侍读那里可有消息了?”
朱厚照也无心下棋,只是略微摆了一局,就不耐烦地问。
太监、锦衣卫都摇头:“还未曾收到陆侍读的消息,刚才只说若有异况再来禀报,或许无事发生吧?”说什么来什么,刚坐下喝了口茶,朱厚照便看见一个探子从侧门进来:“报!”
放下茶盏子,朱厚照急道:“快讲!怎么样了?”
“那裘荣果然要杀人灭口,陆侍读已将证人救出,可是那孩子受了重伤,现已安置在城内一家医馆中!”
探子继续说:“发觉事情败露,寿宁侯往皇宫去了,陆侍读遂命卑职飞马来报太子!”
听着听着,朱厚照便霍然站起:“那陆侍读没事吧?”
“卑职来得急,未曾细问。”
探子卡顿了一下:“只是方才卑职看见,陆侍读身上的红罗衣似乎有些血迹……”
“这个寿宁侯!”朱厚照怒极,飞起一脚把桌上的檀木棋盒给踢翻了,两色的玉棋子哗啦啦散落一地:“他怎么敢动我的人!”
刘瑾忙上来劝他:“太子爷,您别动怒,怒气伤身呐!”
“别废话!”
朱厚照说着,撩起袍子便往外跑:“告诉鸿胪寺并文武大臣们,我不耐烦乘轿辇,让他们自行按制回京吧,我要带一队人马先回去!”
“太子爷!”
仪仗马匹都是现成的,可比准备轿辇快得多,等大臣们赶来劝阻的时候,朱厚照早跑没影儿了。 只剩几位大学士唉声叹气。 …… 在探子的带领下,朱厚照很快赶到了医馆,并命人把半条街都给严密封锁起来。 “殿下?”
陆淇懵了,不是让他赶快进宫吗?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朱厚照还穿着象征皇太子的赤色衮龙袍,身边连仪仗都没带,下了马便急急忙忙地跑到陆淇身边,上看下看: “陆侍读没受伤吧?”
感情专程来一趟,就是为了问她有没有受伤? 心里忽然有些暖意,陆淇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微臣无事,这是魏诚的血,哦,就是那个孩子。他为了保护微臣,被牢头所伤。”
“牢头?”
陆淇便简略地讲了整件事的经过,听到后面,朱厚照已经怒不可遏:“好一个寿宁侯,好一个逞凶豪奴!等着,我这就进宫禀告父皇!”
“微臣同去。”
…… 自十余日前,弘治帝便因身子不适免了朝会,宫里以为是端午将至,恶月之疴的缘故,已经派道士四方禳祝了几次。 又经过了御医的治疗,病情也总是丝缕不绝,这会儿刚吃过药,精神稍微好了些。 能见到弘治帝的,只有朱厚照了。 “照儿回来了?”
弘治帝的脸色还是显得苍白,但在儿子面前,还是努力挤出笑容来:“今日祈福,做得如何?”
朱厚照礼罢起身道:“按着步骤来,旁边还有礼官提醒,总不至于出错。”
“哈哈哈哈……”弘治帝拍拍他的肩,目光深邃:“你还有得学呢。”
见父亲身子还很虚弱,朱厚照的眼神犹豫了几秒,很快就被弘治帝察觉了:“怎么了?”
“照儿,你有什么事可瞒不住我……刘瑾呢?跟着你的人都没来,算算时辰,你回来得太早了!”
弘治帝的眼神锐利起来。
朱厚照从怀里掏出状纸来,递给侍立的苗公公:“其实,今早儿子奉命祈福,却遇上了有百姓拦驾告御状!苗公公,你且读来。”“!!”
弘治帝听罢闭起眼睛。 还未等父子说什么,便听见外间一阵脚步声,小太监进来跪禀道:“启禀陛下,午门外有大臣五六人要面见陛下!”
“朕有微恙,今日不听奏事,让他们且回吧。”
弘治帝揉着眉心,苗公公忙奉上茶水解乏。
“是。”没一会儿,小太监去而又返:“陛下,大臣们皆言,倘若陛下不见,他们便在午门外跪等了!”
弘治帝不堪其烦:“那就让他们进来,朕听听他们要说什么!”
这些人都是跟着大部队,刚从灵济宫赶回来的,其实大多也就是告御状的事。 还有来禀报大牢被闹得一团糟的,这是顺天府;来报太子殿下提前回京不合礼制的,这是鸿胪寺。 相比之下,封锁街道之类的都是小事了。 弘治帝是又气又烦,才多少时间没看见?朝野居然就闹出这么多事。 “朕知道了。”
弘治帝对苗公公一抬下巴:
“拟旨!寿宁侯身为国舅,治下不严,纵仆为恶,不为皇亲之表率,倒行逆施,即刻拿下投入大牢! 恶奴裘荣,逼良为娼,为祸乡里,戕害百姓,移交大理寺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