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故而唤姒娘。”
“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姜弘毅声音平静了些,却依旧不怒自威。与十六年前几乎一模一样,不曾因为白姒的离开而有半分改变。白姒暗暗咬牙,收敛了眼底的哀怨。那是一张柔和瘦削到皮包骨的脸,眉眼间却暗藏着一抹坚韧。与姜弘毅记忆力那张浓妆淡抹总相宜的容颜相差了不少,虽然有三分相似,但根本就是两个人。姜弘毅高度紧张的身体放松了下来,略有些失望:“下去吧。”
他垂眸的瞬间,刚好错过了白姒眼底一闪而过的错愕与怨恨。姜岁安察觉两人之间或许有着复杂的过去,后宫佳丽无数,却难有一个人的名字能让姜弘毅动容。“父皇,这个名字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么?”
姜弘毅收了心神,心不在焉道:“一位故人与她有三分神似,是朕多想了。”
紧接着他却突然变了脸,心烦意乱道:“往事不提也罢,一个狼心狗肺的人罢了!”
白姒呼吸一滞,身体颤抖得更加剧烈,双眼饱含朦胧泪光。她在他心中竟然是这样的!姜岁安看她情绪几乎崩溃,忙道:“姒娘下去吧,这里不用你候着了。”
白姒才不情不愿的行礼告退,全程一个字都没说出口。“那宫女是你上次从慎刑司带出来的那个?”
姜弘毅随手翻看奏折,抽查姜岁安的工作进度。姜岁安心底隐约有些不安,硬着头皮道:“是。儿臣目前已经查出,春娘早在进入慎刑司的半年就投井自尽了。至于这个姒娘,确实是儿臣从慎刑司带出来不假,可慎刑司的人都说以前从未见过她。”
姜弘毅眉头一皱:“突然多出来了一个人?”
“嗯。带出来之后才发现,姒娘全身上下都是触目惊心的伤,而且不能说话。”
姜岁安带着些许试探道。她不敢保证姜弘毅对白姒的情感究竟是好是坏,但白姒的事情无疑是揭露韩淑欺君罔上的证据之一。啪嗒。姜弘毅把折子扔在了桌上:“竟还有人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动用私刑!查,一定要查清楚这个宫女究竟是哪里来的。”
皇宫进出管控严苛,每个宫里有多少人,叫什么名字,全部都登记在册。一旦发现外来人,就证明这是锦衣卫的失职,要论罪处置的!“是,儿臣一定彻查。”
姜岁安说。很快,姜弘毅又与她商议了其他事情,便在浩浩荡荡的簇拥下离开。偌大的宫苑恢复了安静,姜岁安心中还在思虑其他的事情,袖子却被一把抓住。“安……安!他……恨我。”
白姒脸色苍白一片,眸中的哀怨几乎都要溢出来了,“薄……薄情寡义!”
连着好几日说话都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白姒,在极端的又怒又气之下,居然能清晰的吐出成语。“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
白姒艰难的开始叙述……十六年前,白姒被封为贵嫔,与当时在宫中圣宠不断的淑妃平分秋色,甚至同时怀孕。然而到了生产那日,白姒刚生下姜岁安不过两个时辰,就有一群太监闯了进来。“他们……说你是……是煞星,不能留。”
白姒肩膀抽抽搭搭的,涕泪肆虐,“他和韩淑是……一伙的!”
她说着,猛地抓住了姜岁安的手腕:“逃,逃吧……”在白姒看来,从水牢中逃出来,与丈夫孩子见面是支撑她活下去的支柱。她日夜期盼,有朝一日姜弘毅会去救她。然而,在姜弘毅眼里她竟然是个坏女人,甚至将自己的孩子拿给仇人抚养!姜岁安见她情绪激动,轻声安抚道:“事情应该没有这么简单,父皇不是那样的人。”
白姒蹲在地上几乎蜷缩成一团,嘴里不停重复着“快逃”等字样。接二连三的打击,已经让她的精神有些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