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她殷殷切切的大步上前,差点扑在了姜弘毅身上。韩淑眼中含泪,抽抽搭搭的望着姜弘毅:“陛下,您这是怎么了?昨儿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咯血了?”
“哭什么哭!朕还没驾崩呢!”
姜弘毅狠狠瞪了她一眼,“你这般成何体统!”
韩淑被吓了一跳,姜弘毅脾气很好,这还是头一次斥责自己呢。“臣妾……臣妾也是担心陛下。”
她委屈至极。然而姜弘毅却并不吃她这一套了:“你来这儿,有什么事。”
“臣妾担心陛下,于是亲自熬了人参鸡汤给您。”
韩淑说着,端来了一碗汤。汤色鲜艳,里面漂浮着几根人参须,汤中还沉浮着鸡肉和枸杞。姜岁安见状,冷声道:“韩贵妃,父皇如今的病症尚不知病因是什么。这鸡汤里全是大补的药材,万一与父皇相冲……”“太子殿下,你难道是怀疑本宫在鸡汤里下毒么?”
韩淑打断了她的话,“这都是补气血的药,怎么会相冲呢。”
她说着,竟委屈巴巴的掉泪:“皇上,你看她。”
“臣妾乃是太子生母,如今太子却一口一个韩贵妃的称呼臣妾,实在是不知礼数。而且,臣妾本就是好心,太子怎么说得好像臣妾要害了您似的。”
她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起,姜弘毅便眼底流露出少许厌恶。“韩氏,你何时也变成了这般小家子气的人了。”
他冷声斥责道,“太子乃储君,你不过是妃嫔,她尊称你一声韩贵妃是正确的。”
韩淑睁大了双眼。要知道,姜弘毅是个看重孝道的人,绝不可能会说出这种话来。、她垂下了眼眸,咬牙道:“是,臣妾明白了。”
姜岁安心里畅快,这韩淑用“生母”这个身份压她很久了。“皇上,您尝尝臣妾熬的鸡汤吧。这是臣妾天还没亮就起来熬的,足足炖了两个时辰呢!”
韩淑说着,又凑近了一些。之前阿娜莎和阿娜耶姐妹俩的香味还没散去,这时候又混入鸡汤味儿。姜岁安皱了皱鼻子,不知为何,她感觉胸口有些不舒服。闷闷的,好像有人她的双肺建造了铜墙铁壁,十分难受,就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姜弘毅刚闻到这股鸡汤味儿,瞬间脸色一变,起身就呕:“哕!”
宫女连忙用铜盆去接污秽之物。韩淑停下了脚步,焦急道:“陛下,您这是怎么了?陛下,您还好吗?”
然而,姜岁安却并未放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快意。韩淑早就知道姜弘毅的病情会加重?姜弘毅呕了半晌,却又什么都吐不出来,太医们赶紧进来给他把脉。“这都什么味儿,还不开窗散散味儿。”
孙奇皱着鼻子嘟囔道。太医令狠狠瞪了他一眼,意思是,这里是陛下寝宫,容不得他放肆。姜岁安抬了抬下巴:“去,把窗户都打开。”
几个宫女手忙脚乱的撑起窗格子,新鲜的空气很快就冲淡了屋子里的任何味道。姜岁安胸口的闷堵,也因为这一举动而如云烟般消散。“朕刚刚闻到那鸡汤的味道,就无法控制自己,很想吐。”
姜弘毅有气无力道,“这是什么原因?”
太医令看了看韩淑手里的鸡汤:“许是过于荤腥,有些发腻了。陛下这几日尽量吃一些清淡的食物,否则病情会加重的。”
“嗯。”
韩淑眼圈微红:“陛下,臣妾真是好心办了坏事。臣妾还想着帮陛下补补身子却没想到适得其反。”
“这不怪你。”
姜弘毅恹恹的说,“都退下吧,朕想歇息了。”
韩淑率先离开,那碗鸡汤也被她带了出去。姜岁安跟在她身后,没过多久,就见她吩咐下人,把鸡汤倒在了宫道上。她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竟又窜出一人!孙奇迅速拿出一块儿白抹布和一只碗,不顾周围是否有人,直接趴在地上,用白毛巾吮吸地上的汤汁、捡起鸡肉、人参和枸杞全都捡到了碗里。姜岁安蹲在他旁边,见他还拧了拧毛巾,把黑乎乎的汤水都滴进碗里。“孙太医,你这是……”“妈呀!”
孙奇被吓得惊坐在地上,待看清了深厚之人是谁后,眼神闪躲。“太子殿下,您怎么走路没声音?可吓死微臣了。”
孙奇拍了拍胸口。姜岁安:“……”从她身后窜过去的难道不是他,是鬼么?她指着青瓷碗里脏污不堪的鸡汤:“你这是做什么?”
孙奇眼珠子一转,嘿嘿一笑:“微臣来自乡野,见不惯粮食被浪费。这炖鸡用水冲了冲,再回锅炖上一刻钟,就完好如初啦。”
“那这汤又怎么解释,难道你连汤都不放过?”
姜岁安有些无语。孙奇这下没了说辞,谨慎小心的问:“殿下,臣要是说了实话,您会不会惩罚微臣?”
“本宫事务繁忙,不会计较这些。”
他摇晃着碗里的半碗黑汤:“臣怀疑,这鸡汤里被人下了毒。”
其实姜岁安也是这么怀疑的,可韩淑就算再蠢笨,也不会亲自端来毒鸡汤。否东窗事发之后,她该如何脱身?“何以见得?”
姜岁安即使不相信,却还是认真问道。孙奇挠了挠头:“微臣只是猜测,因为正常人闻到鸡汤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除非,里面加了不该有的东西。”
“口说无凭。”
姜岁安微抬下巴,“你如何证明给本宫看?”
孙奇捧着鸡汤站了起来,从怀里摸出一把针灸包。银针探入鸡汤,颜色如常。“咦,那肯定是鸡肉的问题。”
孙奇说着,银针再一次扎进鸡块儿里。银针被他反复碾磨了好几下,拔出来却依旧锃亮!“嘿,臣还不信了。”
银针又刺向了所剩无几的人参枸杞。姜岁安微微摇头:“别试探了,这真的是一碗很普通的鸡汤。”
孙奇认命的把黑乎乎的鸡汤又泼了出去:“看来太医令大人说得没错,确实不是中毒。”
“所有的毒,都需要用银针才能试出来么?”
姜岁安好奇问道。孙奇摇了摇头:“是绝大部分的毒都需要用银针。不过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总会有些毒物不能用常规方法验证。”
“你给本宫把把脉。”
姜岁安说着,伸出了手,“方才在陛下寝宫待久了一些,就感觉胸口莫名其妙的发闷。”
良久,姜岁安见孙奇脸色实在古怪,于是也拧眉问,“可是脉象有问题?”
“不。殿下的脉象,太正常了。正常得……跟陛下前几日的症状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