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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黎千初进了宫。
黎千初穿着藕粉色长裙搭着马车到了宫门口,这次他把马车留在了宫外,独自走了进去,上一次,他骑着马入宫,是因为事情紧急,所以才不得不骑马加速赶往坤宁宫,今日她没有其他事情,况且骑马入宫也是不允许的。 黎千初径直去了御书房,等陛下身边的高公公禀报后,黎千初便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黎允身着黄色龙袍,坐在那里批阅奏折,黎千初走上前行了一礼道: “拜见父皇。”黎允抬起头,表情温和了些道: “千初来了,正好有件事,还是和你商量些较好。”
黎千初有些疑惑问: “父皇请说。”
黎允招了招手让黎千初走近些,把手中刚刚看着的奏折放到了她面前: “南蛮又攻下了三座城池。”
黎千初惊吓的拿起奏折,没想到会这么快,半年时间,南蛮竟攻下了黎国边疆的五座城池。 黎千初脸色更沉重了些: “南蛮人也太猖狂了些。”
“不过这件事,父皇和我商量做甚?派将军去边疆作战才是正事。”
黎允按了按眉心,缓缓开口说: “千初,黎国已经没有合适的将军出战了。”
“我朝已损失50万南伐兵,也没有合适的军队去抵抗南蛮,朕想派镇国公携百万沈家军出战。”
黎千初听到前半句,面色也有些沉重,但听到后半句则是惊恐和愤怒: “父皇说什么?”
黎千初再一次求证道。
黎允就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叹了一口气说: “千初,你要理解朕,我朝没有一个将领比镇国公经验多,也没有哪一支军队能抵得过沈家军,如今,南蛮来犯,若不及时解决,受苦的是百姓。”黎千初脸上抹不去的怒气道: “父皇,祖父已年近七旬,经不起打击,也经不起这长途跋涉,我朝不是只有一个将军,楚将军不是刚归京了吗?让他带着楚家军去。”
黎允也染上了几分怒色道: “楚家军,怎比得过沈家军?我朝已经经不起打击了,也经不起损失,若再败…”他后面的话没说完,但两人心里都清楚,若再败,那黎国江山怕是要被南蛮夷为平地了。 “那你就弃镇国公的性命不顾了吗?”
黎千初愤怒道。
“那你让朕怎么办?”黎允站起身说。
“就真的,没有了吗?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没有可出战的将军了吗?”黎千初不可置信的说。
黎允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黎千初沉了一口气,缓缓放下手中的奏折斩钉截铁道: “祖父不能出征。”黎允看着黎千初道: “这不是你能决定的。”
黎千初听到这话也没恼怒,因为她知道,眼前的这位皇帝对沈家,动了杀心。 黎千初过了好久才开口,好似做了什么大决定一般: “我代祖父出征。”
黎允一脸惊恐的看向黎千初道: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黎千初开了口,便大大方方的说: “若父皇执意让祖父出征,就让我去吧!”
黎允道: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南蛮是什么地方?”
黎千初道: “儿臣自然知道,所以我不能让祖父去涉险。”
黎允有些着急道: “那你置自己的安危于何地?”
黎千初道: “半年时间,祖父失去了一对儿女,我也失去了两个至亲之人,失去了最重要的两个人,我不能再失去祖父。”
说完黎千初并跪在了地上说: “还请父皇成全,让儿臣代祖父出征。”
声音掷地有声,是毫不犹豫的,是坚定的。 黎允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黎千初抬起头又急促的说: “儿臣愿立军令状,若不能得胜归来,便交还沈家军军权,从此,沈家再不干政。”
此话一出,皇帝动摇了,黎千初知道只有这样,皇帝才会答应他,只有这样,才能保住祖父。 黎千初一袭藕粉色长裙站在宫门外,回头驻足着这庞大而又辉煌的皇宫,心中思绪万千,她坚定地转过头,上了马车,跟赶车的华阳说: “去镇南侯府。”
马车哒哒,很快就到了目的地,门口的小厮进去通报,就一会儿的功夫,江翊从里面走了出来,竟是亲自来迎接黎千初。 黎千初和江翊两人坐在会客厅,房门紧闭,华阳亲自守在门口,江翊给黎千初倒上,上好的碧螺春问: “今日公主到访,不知有何要事?”
黎千初小酌了一口碧螺春,也没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 “江翊,此次前来,我想与你合作。”
江翊一脸问号: “合作?”
黎千初放下手中的茶杯道: “南蛮之战,想必你也清楚,半年时间,南蛮攻下了我朝边境五座城池,如今,父皇想派我祖父出征,夺回城池,被我拦下了。”
江翊听得一头雾水,越听越迷茫,就如一颗颗炸弹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江翊才回过神来问: “这又与我何干?”
黎千初坐直了身子,严肃的说: “江翊,我今日是来寻求与你合作,自然是全盘托出。”
“50万南伐兵,在短短半年时间内,竟全军覆没,这其中自然有猫腻。”
江翊似乎是听明白了些问: “那公主要与我合作什么?”
黎千初道: “我父皇让祖父出征,但我祖父年事已高,经不起长途跋涉,所以由我,带着沈家军出征南蛮。”
江翊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只有16岁,却已经有了大家风范。 黎千初继续开口说: “我希望让你进宫请帅令,与我一同出征。”
听完这话,江翊端起了桌上的茶杯,抿了抿,轻笑了一声: “我为何要与公主合作?为何要出征?”
黎千初听到这话也不恼,淡定的说: “你父亲统领的南伐兵几乎全灭,外界有不少指责,而你临时上阵,袭了这爵位,有多少人不认可你,你心里自然清楚,只有你做出了功绩,这镇南侯才名正言顺。”
江翊想了想,似乎也有道理,但还是懒散的说: “为何要名正言顺?”
“什么?”
黎千初一时没缓过神来。
江翊又重复了一遍说: “我说,继承这爵位,为何非要做出功绩,为何要名正言顺?”黎千初一时哑口无言: “你难道不想为你父亲洗掉污点,为南伐兵洗掉污点吗?”
江翊还是懒洋洋的道: “我与我父亲自来不和,京城中人人皆知,况且南伐兵又不是我的兵,为何要替他们洗掉污点?”
黎千初轻笑了一声,转换了策略道: “那你就不想拥有自己的南伐兵吗?”
江翊看着黎千初,似乎这才挑起了他的兴趣道: “哦?”
黎千初道: “边疆之地多是苦寒人家,参军是他们唯一的出路,你去了边疆,在那里征兵自然会有。”
江翊听了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黎千初问。
江翊放下手中的茶杯说: “公主竟这样神通广大,为何还要与我合作?”黎千初竟主动来找他合作,自然也不会隐瞒些什么,大大方方的说: “我就算再神通广大,不过是个16岁的少女,一个人终究难成大事。”
江翊感叹黎千初的通透道: “所以,为什么是我?”
黎千初道: “瀚博书院就读时,你常年不在书院,到处游山玩水,却常年与我并列第一,我可不信,这么多年,你只是游山玩水。”
江翊又笑了出来,但这次的笑与前一次明显不同,前一次的笑懒散,目中无人,只是觉得好笑,而这次的笑是发自内心的,江翊感慨黎千初的聪慧与通透,心中对她提出的合作,却放在了心上。 过了好久,茶都换了好几壶,两人都是静静的坐在迎客厅中,黎千初是在等江翊的答复,竟然江翊没有送客,说明他这是在考虑。 江翊心里想了好久,再次抬头看向眼前的少女时,少女目光清澈,小口喝着茶,端庄的坐在那里,只是静静的等着。 江翊心想: (去南蛮固然有风险,若成了,收益却是极大的。) 于是江翊立即下定了决心说: “什么时候出征?”
黎千初听到此话,心中一喜,放下茶杯说: “两日后。”
两人就这样愉快的达成了协议,正式达成了合作。 两人笑意盈盈地从会客厅里走出来,黎千初正要离开,就听到大大咧咧的哭泣声和唾骂声传来: “你个没良心的,国公也爷死了,你仅想独占家业,丝毫不给我们一点活路。”
黎千初闻声望去,就见到一个身着华贵的少妇向这边跑了过来。 江翊看到她脸色立马冷了下来,问身边的书童道: “谁让她出来的?”
那书童颤颤巍巍的说: “明明已经把他锁在了院子里,不知道他是如何出来的。”
黎千初从两人的对话中猜出了那少妇的身份,想必这位少妇就是这镇南侯府上的万姨娘了。 万姨娘很快就跑到了江翊的身边,痛则斥骂他: “你身为国公爷的长子,这爵位本该是你继承,可你竟想独占家业,丝毫不给我和你弟弟一点活路,我要去告你,告到奉天府去。”
万姨娘还在痛哭着,黎千初虽自小养在宫外,但后宫中的手段黎千初自小就耳濡目染,也被皇后教导的极好,后宫中女子的手段早就见怪不怪了,可这万姨娘的手段,这万姨娘真是个没脑子的。 万姨娘扯着江翊的衣服捶打着他,江翊脸色冷得像冰块一样,就要爆发了,黎千初想了想,现在既然是盟友了,还是帮他一把的好,名声这东西说不重要,也是很重要的。 黎千初道: “万姨娘。”
万姨娘装作刚看到黎千初的样子,大惊失色的说: “公主怎么在这儿?”
万氏立马跪下来说: “臣妾万氏拜见公主殿下,还请公主殿下为臣妾做主。”
说完万氏立马痛哭了起来。
黎千初看都不看她一眼,对这些话充耳未问,她才不相信万氏刚刚才看到她,若不是万氏知道她今日在府上,想必也不会出来闹。 黎千初冷漠的开口说: “万姨娘,你口口声声的说让本宫给你做主,你倒说说本宫该如何给你做主?”万姨娘一听,也愣住了,她只听说今日公主来了,才想方设法的逃出了院子,闹一出,公主定会为她讨几份公道,可没想到她竟会这样说。 万姨娘结结巴巴的说: “自然,自然,自然是为臣妾和臣妾的儿子做主了,将以他独占家,也丝毫不给我儿子一条活路,臣妾希望公主能把家业平分,还请公主主持大局,还我一个公道。”
万姨娘继续哭。
黎千初被万姨娘的傻气笑了道: “万姨娘,根据我朝律令,分家之时,嫡出长子占九成,而庶出兄弟平分一成,这正南侯府上只有一位庶子,你们已是占了多半,竟还想平分家产,你是对我朝律令有何不满吗?”黎千初这话一出,万姨娘愣在了原地,不敢再说话了,要是敢当众说对律令不满,那不就是对皇帝的不敬吗。 万姨娘继续说: “我是国公爷的妻子,我有权得到他的家产。”
黎千初道 : “妻子?镇南侯的妻子乃是先帝亲封的的紫阳郡主,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自称是我朝正一品大员的妻子?”
黎千初霸气外放,镇的万姨娘不敢再说话: “你不过是镇南侯在外犯的错,紫阳郡主才是镇南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娶进门的嫡妻,而你不过是一顶小轿,从侧门抬入府中的小妾,在府中作威作福多年,竟真当自己是这府上的女主人了不成。”
黎千初冷脸看着她,万姨娘再也不敢多说话了。 黎千初转头正好与江翊那明媚透亮的眼睛对上,黎千初道: “这是你的家事,本宫本不该插手,你自行处理好。”
江翊道: “是,今日有劳公主了。”
江翊送黎千初出了府,回来的时候直接掠过了还跪在地上的万姨娘,丝毫没有给过她一点眼神,只当它是空气了。 黎千初回到府中,收拾好了万般情绪,笑着往庭院中走,去迎面看到了沈府的管家王权。 镇国公年少征战沙场,这府中的下人多半是当年追随着镇国公征战沙场的将士以及将士的家属,而沈府的管家王权,就是当年镇国公的副将。 “王伯伯,我祖父呢?”
黎千初问。
王权看到黎千初出来了,脸上堆满了笑容说: “将军在厨房呢。”黎千初问: “祖父在厨房干什么?”
王权继续笑着说: “前几日公主不是说想吃饺子了吗?将军怕府中的厨娘做不出公主想吃的那种味儿来,就自己在给公主包饺子呢。”
黎千初道: “祖父有心了,我去看看他。”
王权点了点头,忙自己的事去了。 黎千初走到厨房,看到一个,繁忙的背影,黎千初提起裙摆,掂起脚尖,轻轻地走到那人的身后,拍了他的肩膀,那人转过身,看到是黎千初,脸上充满了宠溺的笑容。 镇国公在外人面前都是威严,肃静,冷漠的形象,而如今左手拿着擀面杖,腰间系着围裙,手上脸上都沾着面粉,要是有人瞧见了,定不会相信这个人就是镇国公。 镇国公道: “千初回来了,洗洗手,祖父给你下饺子,是你最爱吃的白菜猪肉馅的饺子。”
黎千初看着一脸慈祥的祖父,推搡着她,让她去洗手,心中万分情绪不知如何开口。 黎千初转过身,站好嘴角扬起道: “祖父,这些事情让下人来就是了,您怎么还亲自上手了呢?”
镇国公道: “下人包不出那个味儿,之前都是挽挽包的,如今我来包,你尝尝还是不是那个味?”
黎千初看着一脸笑意的祖父,心中酸涩,扬起的嘴角,现在便有些勉强,多想就这样一辈子,可是幻想很好,现实很残酷。 黎千初笑着继续说: “好,那我便尝尝祖父包的饺子和母后包的到底有何差别?”
镇国公满眼笑意的看着黎千初去洗手,把案板上的饺子下入了滚烫的水中,不一会儿,一盘盘白里透红,晶莹剔透的饺子端上了桌子。 黎允初拿着筷子迫不及待的等着看到饺子上桌,不禁感叹道: “祖父包的可真好看,一定很好吃,我竟不知祖父还会下厨。”
镇国公道: “这算什么,之前你祖母和语薇还有墨儿都爱吃我做的饭,我就经常做,熟能生巧,只是多年未做,怕是有些生疏,千初好好尝尝,哪个地方的味道不对?告诉祖父,下次做时定比这次强。”
黎千初夹起一颗饺子,送入了嘴中,饺子皮薄而有嚼劲,里面的肉馅儿鲜嫩多汁极为可口,黎千初吃着吃着,眼角就落下了一行泪,镇国公看到连忙道: “怎么了这是?”
黎千初放下筷子,看着镇国公,郑重其事的说: “祖父,孙女不孝了,但是孙女儿不能让祖父去涉险。”
镇国公听得一头雾水,可就在这时,圣旨到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昭华公主文武双全,有大家风范,封为昭华将军率领百万沈家军出征南蛮,镇南侯世子江翊才华出众,自请帅令出征南蛮,两日后,与昭华将军一同前往南蛮作战。 宣读圣旨的太监回宫了,而镇国公府却寂静的可怕,王权把院子里的下人都打发走了,他自己也默默的退了出去。 这道圣旨只让镇国公眼前一黑,差点就晕了过去,黎千初跑过去立马扶住了郑国公,弱弱的叫了声祖父。 镇国公站直了身子,甩开了黎千初的手喝道: “千初,这是怎么回事?”
黎千初毫不意外这个场景抬起头挺直了身板说: “祖父,如今这个情势你比我更清楚,你知道舅舅败了父皇自会让你出征,你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可你没有料到我进宫拦下了圣旨。”
镇国公道: “你到底要干什么啊?你知不知道南蛮是什么地方?”
黎千初道: “我自然知道南蛮是什么地方,所以我才不能让祖父去。”
正国公道: “我已是将死之人,可你年轻啊,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为什么要做这个选择?”
黎千初继续说: “因为,我不能再失去祖父了。”
短短一句话,让镇国公哑口无言。 过了好一会儿,镇国公道: “你不能去。”
黎千初道: “圣旨以下,再无回旋的可能。”
镇国公大声道: “什么圣旨不圣旨的,只要我不同意,我看谁能让你出征。”
黎千初一听急了,连忙说: “祖父,父皇他是不会收回这道旨意的。”
镇国公丝毫不留情面继续说: “那我便带着沈家军进去,我看他同不同意?”
说完,镇国公转身就要离开,黎千初没想到祖父竟然会亲率沈家军入宫,立马跪在了地上说: “祖父,您就让我去吧。”
郑国公听到跪地的声音,立马转头,上前就要扶起黎千初: “起来。”
黎千初道: “祖父,事情已经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要是我不去,你就要去。”
黎千初话还没说完,就被镇国公打断: “我愿意。”
黎千初继续说: “可是我不愿意,我失去了母后,舅舅也没了,我不能再没有祖父。”
郑国公听到这话,明显一愣,继续说: “那你觉得我就能失去你了是吗?”
黎千初继续说: “不,不是的,祖父,我竟然能出征南蛮,就有一定的把握我能胜。”
镇国公道: “胜?你如何胜?你拿什么胜?”
黎千初继续坚定的说: “我的武功兵法是祖父教的,我的眼识听识也是祖父教的,我常年书院文武第一,我如何不能胜?”
镇国公弯下身子,看着她的眼睛说: “拿个书院第一,就以为自己是天下无双了?就算你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16岁的少女,你如何去对应那50万的草原猛将?”
黎千初道: “我不能,但江翊可以,我与他联手胜的把握很大。”
镇国公轻笑了一声,站直了身子道: “江家的小子也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年,顶什么用?”
黎千初知道她说服不了自己的祖父,于是重重的把头磕在了青石板的地面上继续道: “祖父,孙女知道我这次出征你一定不会同意,但别无他法,孙女这一身武艺和胆识都是祖父亲自教的,祖父应该对我有100%的信任,也要对我有把握。”
镇国公看着黎千初磕出血着脑门,气势顿时弱了三分,连忙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道: “你这是干什么?”
黎千初道: “祖父是孙女不孝,您就让我去吧。”
镇国公看着眼前这个从小宠到大的孙女儿,如今额头红红的,脸上满是坚定的神色, 镇国公看着黎千初长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道: “去吧,去吧,都去吧!”
说完这话,蹒跚的离开了,黎千初看着远去的背影,心中堵塞,若她不去,祖父就必须去,祖父去了,必然就回不来了,这诺大的黎京,容不下沈家,那我就拼出一条坦荡大道,让沈家前进。 黎千初走回饭厅,看到桌子上那一颗颗饺子,坐在长凳上,一颗一颗的狼吞虎咽起来,黎千初吃完饺子,擦了擦嘴,站起身朝远处走去。 夜晚 黎千初擦拭着生辰宴上镇国公送给他的长剑 咚咚咚… “公主,国公叫您去书房。”
幻灵的声音传来。
黎千初放下长剑,向门外走去,不一会儿就到了书房外,可就在跨进门槛的那一步,她停住了双脚,她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祖父,不知是该进去还是不进去。 “进来吧”镇国公苍老的声音传来。 黎千初走了进去,镇国公背对着他,看到黎千初回来,转过身,一脸的苍老和无力。 “来了”镇国公缓缓靠近又道: “随我来。”黎千初没有做过多的犹豫,跟了上去,两人走进了书房正中央屏风的后面,这块屏风后面,黎千初很少驻足,镇国公也从来没有让人靠近过。 黎千初看到评分后的场景,呆了一下,是一整套的盔甲和一柄威武的长剑。 镇国公拿起那柄长剑道: “这柄剑随我征战沙场多年,锋利无比,你带上可保性命无忧。”
黎千初愣愣的看着这柄剑,是镇国公年少征战沙场先帝所赐,剑是由罕见的玄铁铸造,经过多年的腥风血雨,剑被磨得明亮又锋利。 “祖父。”
黎千初弱弱的叫了一声。
镇国公又从旁边的小盒子里拿出了一支精巧的袖箭,“这袖箭比平常的袖箭精巧上许多,你随身带着。”镇国公还给黎千初好多兵器,都比较小巧好用,适合女子,更适合防身用,不一会黎千初手里就包满了武器。 “蓉儿,柏儿进来。”
镇国公朝门外喊了一句。
立刻从门外走进来了,一男一女穿着都是一身黑衣,女子头上没有首饰,只是把头发高高挽起,那男子一看便武功不弱,强壮的很。 镇国公:“千初这维叫沈蓉,这位叫沈柏,是我沈家暗卫营中最为出色的一对兄妹,此次你便带上他们,切记不能让他们离开你身边半步。”黎千初:“祖父,我身边带的人已经够多了。”
镇国公摇了摇头“蓉儿最擅长易容,柏儿武功高强比华阳还要高上一分,你便带上。”
黎千初还想推辞,却被镇国公又拉着讲了好多战场上的事情,过了大半夜,黎千初才从书房走了出来,刚回到自己的院子,就看到四个丫鬟正在收拾行李。 “你们干什么?”
黎千初问
四个丫头一听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听兰说: “公主不是要出征了吗?我们把行李收拾一下,走的时候也方便许多。”黎千初道: “你们不必跟我一同前去,战场凶险,你们留在府中照顾好祖父便是了。”
幻灵一听立马说: “公主,我们怎么能不去呢?我们不去,谁来照顾公主呀?”
“就是的,殿下不必担心我们,我们可也是会武的。”
听兰道。
其他三个丫头也疯狂点头。 此刻,从门外走进了一位女子,手中也拿着包袱。 “卫姑姑这是,也要跟我一同前去吗?”黎千初问。
卫蝶道: “那是自然娘娘走的时候就嘱咐奴婢要照顾好公主,此番公主出征已是不可避免的事实,我们怎么能放心让您一个人去呢?”黎千初看着在他院子里的这五个人,终究还是把劝说的话咽了下去。 第二日,香满园。 “千初这一走,不知何时能回来。”
童绾道。
“是呀,战场上瞬息万变,千初姐姐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一切以安全第一。”苏锦瑶道。
坐在他们对面的黎千初含笑点头。 “对了,这些都是你平时爱吃的果脯,还有这些糕点千初都带上,等你去南蛮作战的候,那边定是没有这些吃食的。”童绾道。
黎千初笑道: “这些东西要是等我带到南蛮早就坏掉了。”童绾继续说: “嗯,那千初带着路上吃吧,也能解解馋。”
“哦对了,千初姐姐,阿泽传了信回来说,明日会来相送。”
苏锦瑶道。
“他是如何知道我要出征的?”黎千初问。
“姐姐,我的好姐姐,你出征这么大的消息,即使乐山离我们再远,总是能听到的。”苏锦瑶道。
“阿暄不知道吧?”黎千初又问。
“阿泽传回来的信中说,他没有告诉阿暄,明日他一个人来。”苏锦瑶道。
“母后当年把他们两个送去乐山,远离这朝廷,等他们学成归来,自然不会再遭受白眼,也可用自己的真凭实学立一番事业,可如今却因为我,似乎又把他们拉回了这个大染缸中。”黎千初道。
童绾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说: “当初皇后驾崩时,阿泽和阿暄就想回来,你没让回来,骁勇将军死的时候,你也没让他们两个回来。如今你出征这么大的事情,你难道还不想让他们知道吗?还不想让他们送一下你?”“这几年来,他们两个何时下过山?除了年关过年的时候他们才下山,与我们聚一聚,这都多久没见到她们两个了。”
“可是若他们下山被有心之人看到,定然……”黎千初道。 苏锦瑶道: “阿初姐姐,这个你不用担心,明日我们都安排好了,阿泽就在城外的小亭子里等你,不会有人看到的。”
黎千初也只好点头同意了。 过了好一会儿童绾问道: “对了,千初江翊请帅出征是怎么回事?”
黎千初说: “昨日从宫中出来,我便与他达成了合作。”
“为什么要选择他?”
童绾不解的问。
黎千初说: “他是一个有秘密的人,有秘密的人,最擅长的就是保守秘密,与他合作,我很安心。”“好吧,你走之后,景中局势,我和小锦儿会帮你看好,不会出任何差错,要是有什么大事,会第一时间写信通知于你。”
黎千初点头: “麻烦了。”
童绾道: “麻烦什么呀,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不管你想做什么,我们都会支持你。”
苏锦瑶也点头同意。 是啊,她们三个从小到大,不管三人中谁想做一件什么样的事情,其余两人都会无条件的支持。 这一天也在欢声笑语中落下了帷幕。 第二日城门外。 今日皇帝竟也亲自来到城外,送别昭华将军。 黎千初穿着红色的禁装,外面套着黑色的铠甲,腰间配着那把锋利无比的剑,头发刚刚束起,站在这风中与家人道别。 站在黎千初旁边穿着黑色的禁装,穿着黑色铠甲的人正是江翊。 江翊跟黎千初身边围了一大群家人道别的场景相比,属实冷淡了些,他的身边只有四个人为他送别。 穿着黑色的长衫,外面裹着黑色毛领大敞的是楚淮舟,一袭白衣飘飘的是顾不为,还有一位身着藕粉色长裙,外披白色毛领大敞的自然就是江翊的妹妹江妍,让人出乎意料的是,江妍的身边竟站着一位身着鹅黄色长裙,外披同色大敞的少女。 那少女小小的脸蛋尖尖的下巴,小小的嘴巴,还有那勾人心魄的狐狸眼,长的是极为好看的。 那位少女正是顾不为的妹妹,顾漾,好像是非要跟着他的兄长,所以才一起来送别了。 “千初此行一切已安全为重。”
皇帝道。
“儿臣知道的,父皇不必担心。”黎千初道。
站在一旁的黎清上前一步握住了黎千初的手说: “皇姐此番前往南蛮作战,是我们的大黎的荣耀,更是我等弟弟妹妹们的楷模,皇姐一定要平安归来。”黎千初回握住她的手说: “五妹妹不必担心,照顾好自己和六妹妹。”
而站在一旁的镇国公却一句话都没说。 黎千初走到镇国公身边,挽起他的胳膊,像从前一样,撒娇的说: “祖父不必担心孙女儿,孙女儿定会回来的,到时候祖父不要忘了还给我包饺子,祖父一定要等我回来。”
镇国公看了一眼黎千初道: “要给你嘱咐的还是哪些,一切以安全为重,要是可以回来之时挑下那南蛮首领的头颅。”
“千初记下了。”
黎千初道。
黎千初又走到童绾和苏锦瑶身边嘱咐了几句,转头走向了江翊身边。 却是直接从江翊身边掠过,走向了顾不为和楚淮舟对面。 “楚淮舟,我不在京城的日子里,还要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绾绾,她虽然脾气娇纵了些,但人是好的。”楚淮舟看到黎千初过来,先是一惊,听到她之后说的话,脸色稍微红了一点: “好,我会照顾她的。”
顾不为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着楚淮舟,谁知下一秒,黎千初就转向了他,对他说: “顾不为,你能不能大胆些?我们家小锦儿可是鼎鼎好的。”
顾不为摸了摸后脑勺说: “公主开玩笑呢吧?”
黎千初摇了摇头又说: “爱情总是要自己去把握的。”
“我有预感,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当中,小锦儿家里会出事,你也知道小锦儿的母亲身子不好,随时都有可能……所以顾不为你要保护好小锦,听到了没有?”
黎千初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是顾不为心里特别清楚: “我记下了,我不会让他出事的,绝对不会。”
黎千初道: “我信你。”
然而,在他们两个说话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来自另一双目光的注视。 顾漾一直盯着黎千初和顾不为看,好似要看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 等这边结束,黎千初和江翊翻身上马,带着军队慢慢的消失在了画面中。 江翊侧过头看着马背上的黎千初,想起了昨日夜里镇国公突然出现在了他的房中,对他嘱咐了好多: “江翊,你这小子要是保护不好千初,让她出一点差错,等你回来,我定将你千刀万剐。”
江翊真是记忆犹新啊。 江翊都还没来得及转回去黎千初的头就转了过,两人正好对视上了。 黎千初说: “前面的凉亭,我要去见一个人。”
江翊咳嗽了两声,转过头说: “好,你去便是。”
黎千初起码走到了凉亭,远远的就看到了一身黑衣的少年和一匹黑色俊丽的马。 黎千初把马停在了亭子旁拴好,翻身下马,朝着那少年走过去。 少年转身回眸,那少年竟有一双棕灰色的眸子。 “皇姐,许久未见竟不知你都要出征了。”
黎泽 道。
黎千初摸了摸少年的头说: “怎么,生皇姐的气了?”黎泽有说: “我哪敢生你的气呀,母后驾崩那么大的事情,你只写了一封信,舅舅战死同样大的消息,你也只是捎了一封信,是不是我今日不下山?你也不打算告诉我?”
黎千初道: “就算不告诉你,你不也知道了?”
黎泽气恼的又说: “要不是有童姐姐和苏姐姐,我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黎千初岔开话题道: “阿暄不知道吧?”
黎泽道: “皇姐莫要岔开话题,刚刚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黎千初道: “不愧在乐山学习过啊,就是和以前不一样。”
“不告诉你,也是不想让你担心,不想让你因此事而分心,想让你抓紧学业。”
黎泽又道: “学业,学业,学业,在皇姐心目中,学业就比你这个弟弟还重要嘛?”
黎千初道: “好啦,别气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贸然下山,要是被人看到,后果有多严重?”
“当初母后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你们送去了乐山,在宫中给你们留了替身,你难道就想功亏一篑?”
黎泽气势弱了三分说: “我下山很小心的,不会有人知道我的身份。”
“还有,阿暄,他不知道。”
黎千初又摸了摸黎泽的脑袋说: “好啦,时辰也快到了,我要走了,回到山上之后,照顾好自己,还有阿暄,等我回来的时候,你们就可以下山了。”
黎泽问: “哪皇姐什么时候回来?”
黎千初道: “不知道,但总归,是会回来的。”
黎千初看着眼前这个只有十岁的少年,个子却已经蹿到了他的胸口,如今,眼圈有些红,眼睛泪汪汪的看着他,似乎有千般万般的委屈。 黎千初道: “好啦,男子汉大丈夫不许哭。”
黎泽用手擦掉了眼角的泪水,从腰间拔出了一柄匕首。 “皇姐,这是我在武术课上赢的,虽说没有多精致,但它很锋利。皇姐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黎千初结果他手中的匕首笑道: “嗯,我们的阿泽长大了,知道给皇姐送礼物了,皇姐定会好好收着。”
“真的要走了呢?照顾好自己。”
说罢黎千初翻身上马离开了这凉亭。 黎泽看着黎千初消失的背影心中想着: (父皇怎能如此狠心让皇姐一个人带着沈家军,就去作战,皇姐明明是金枝玉叶,尊贵无比的公主,为何要应下这差事?) 黎泽又苦笑了一声道: “也对,父皇一向都那么无情,皇姐一向,又那么护短,皇姐怎么会忍心沈家傅亡呢?”
“皇姐,你放心吧,等我学成归来,等我有能力为你撑起一片天地,你便可任意飞翔,不必再受到拘束了,我也会护好你,护好你想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