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传遍了整个盛京城,自然也传到了萧宁轩的耳中。“啪——”琉璃玉盏碎了一地,萧宁轩抽出长剑愤怒的砍断了屏风,前来报信的小厮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你确定你没有听错?父皇真的把路嫣然赐婚给我那皇叔了?”
小厮哪敢撒谎,忙不停蹄的点头:“小人亲耳听见的,还瞧见路丞相回府时与宁太傅商议婚事,小人就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
萧宁轩冷冷一笑,甩了剑回到书房翻出一只手掌大的匣子,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一只玉佩和一张手帕。手帕是初见路嫣然时他在路上拾到的,当时还给了路嫣然,后来两人定情,路嫣然将玉佩卷在手帕里又送予了他。虽未言明,但他知道这也算是定情信物。他原以为路嫣然先前悔婚转而去同萧渊洲拜堂,只是因为她知道了他勾搭旁人,觉得他不忠,所以生气罢了。他从未料到路嫣然会真离开他。可事实摆在眼前,这个送他定情信物的女人真的要嫁给他的皇叔了。她怎么敢的?她既然决定要嫁给他,那生生世世就只能是她萧宁轩的人,她怎能说走就走。萧宁轩夺门而出,快马加鞭赶到了路府。门人正要通报,萧宁轩却冷声:“本王不过来拜访自己的未婚妻,有何可通报的?”
他直径走了进去,带来的侍卫眼观鼻鼻观心,跟木头人偶一样守在萧宁轩周围不让人近身。萧宁轩毕竟是当朝皇子,护院们也不敢真的动手,只能慌忙的去寻路明知。而今婚事已定后,路嫣然回到路家待嫁。对于她和萧渊洲的婚事,因为是萧渊洲那边同意了的,所以宁家十分上心,当天就派人送了好几套婚服,还送了一位妆娘过来专门给她试妆。妆娘力求完美,琢磨了许久,直到路嫣然耐心快耗尽了,才慢吞吞的开始动手。耗费半个时辰总算快画完了,那妆娘正抬着路嫣然的脸细细描眉,门就被猛的推开。‘嘭——’的一声,妆娘吓的手一抖,好好的远山黛拉出了一条弯勾。路嫣然几乎咬碎了牙:“我不是吩咐了不要进来打扰吗,跌跌撞撞冲进来做什么?你赶着去投胎吗?”
这妆又得重画,有这时间她都能读完半本医书了。路嫣然掀开纱帘走出去,满头珠钗晃动着扫过线条柔和的侧脸,折射着烛光的光影映射在清澈的瞳孔中,像平静的湖面被四分五裂后泛起了涟漪。萧宁轩见她出来,还穿着一套新的婚服,浑身血液像是燃烧起来窜到了头顶。他一把将玉佩拍在桌上:“我且问你,你当真要嫁给我皇叔?”
“原来是夷陵王爷。”
路嫣然瞧见萧宁轩怒发冲冠的模样,忽然又不怎么气了。她卷起帕子沾了水,轻轻擦去眉上的脂粉。“是又如何?堂堂皇子未经允许闯进别人家女子的后院,王爷,你的礼仪廉耻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未曾想路嫣然还敢以长辈的姿态骂他,气的萧宁轩站都站不稳了,一手扶着桌子将那手帕也扔在桌上。“这些都是你给我的,你曾经对我说的话都是假的吗?嫣然,我知你生气,可你我之间有什么是说不开的?”
“那日你当众毁婚,转而与皇叔拜堂,我未曾追究,也是想等你气消了再与你商议我们的未来。”
“可你为何意气用事,要嫁给一个你不喜欢的人?”
路嫣然弯眸:“你怎么就确信我不喜欢晋王?”
“前几日我也说了,从前眼盲心瞎罢了,如今我不喜欢你了。”
她拿起桌上的手帕捏起玉佩,利落地扔出了窗外。这一下碎掉了萧宁轩自以为坚不可摧的感情,他眼中竟然有了些真切的悲伤,说起话来也不过脑了。“你是我见过极聪明的姑娘,怎会不知晋王早已无力翻天,他曾经多么风光,如今就有多么惹人嫌,且他还是个废人,你嫁给了他能得什么好处?”
“嫣然,不要再意气用事了,我此生虽然不可能只有你一个人,但我心里是有你的。”
“而且你是丞相府的嫡长女,你只有和我在一起,才能得到最多的东西,我们两个携手,才是最好的结局。”
“可笑。”
路嫣然步伐轻轻的走到他面前,单指勾住他的领子,拉他弯下了腰。看他眼眸松动,路嫣然眉眼含笑,朱唇轻扬,说出的话却夹刀带刺,极尽嘲讽。“晋王再如何也曾风光过,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与你不同,如果说我看不上他,难道我还能看得上你这个婢女所出的落魄皇子吗?”
“光是你的出身便配不上我路嫣然,你又觉得自己有几分资格,在我这里耀武扬威?”
出身一直是萧宁轩内心深处的痛。事实上路嫣然从不在乎这个,否则她前世就不会义无反顾的嫁给萧宁轩,直到发现萧宁轩的真面目之前,都在一直不遗余力的帮助他。可有些人就是这样,总想通过打压危难中的人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就如同前世萧宁轩在最后捉住她以后,便如同看着蝼蚁一般俯视她。“你如今什么也没了,只有臣服于我,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那时他大概一度认为自己说的不过是实话,有何好伤人的?可这种话由如今的路嫣然说出,萧宁轩脸上的屈辱却是如何也掩饰不住的。原来他也知道,这样的话有多么令人恶心。“路嫣然,你竟如此辱我。”
萧宁轩脸上暴起一道道青筋,气急败坏的一拳砸在了桌上,颤动着手指,甩袖离开了。屋中重新恢复了安静,丫鬟们全都低着脑袋不敢吭声,生怕路嫣然气还没发完拿他们泻火。倒还是路嫣然自己重新坐回了梳妆台前,拿起帕子,细细擦拭刚才碰过萧宁轩的那根手指,直到手指泛红,她才停下。抬头,看着镜中女子模样,勾唇一笑,毫不在意妆娘惊愕的目光。“抱歉啊,这妆你得重新再画一次了。”
有丫鬟从窗外捡起玉佩和手帕探出头:“小姐,那这些?”
“烧了。”
路嫣然闭上眼睛,什么是该割舍的,她心里如明镜似的,绝不拖泥带水。况且,如今没了她的助力,南域暴乱,她很期待萧宁轩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