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栖奉口谕，入宫觐见。萧渊离见了他，却大发雷霆，怒目而斥。“桑栖，你好大的胆子！”

被斥骂的身影，如今不卑不亢地跪在了地上，腰杆格外挺直，像是不惧皇威一般。萧渊离这方自然是收到了信儿，得知桑栖的妹妹已经被他转移。至于去处如何，他这一方……还暂且未知！明明一直有暗卫盯着，却无一丝方向，真是废物！想到这些，萧渊离的心中愈发气闷。“桑栖，你背叛了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声声质问之下，桑栖面色不改，他甚至还大着胆子，抬头看向面前的一身明黄。“属下未曾背叛，还望皇上明察！”

桑栖知道此时绝不能够露出任何破绽来，不能打草惊蛇，以免坏了晋王的计划。“未曾背叛？呵。”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继而又听到萧渊离话音当中带着薄怒。“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都已经到这份上了，竟然还妄图欺瞒于朕！”

“若是未曾背叛，那晋王为何不死！”

男人大掌狠狠的拍在案几之上，红木中发出沉闷的声响。可跪在他跟前的人，此时却依旧是腰杆挺直，毫不迟疑。“晋王并非是一般人等，能近其身，已是不错。”

“属下虽有心刺杀，却是屡次未果，属下无能！”

可萧渊离也不是傻子。桑栖言之凿凿，他的手头上，也有着确实的证据。深出了一口气，萧渊离目光钉在他的脸上，少年的神情忠贞，似是事实当真是如此一般。萧渊离却再度发问，许是方才吼的声音太大了，此时竟是哑声道。“朕再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有什么想说的？”

桑栖目光凛冽，他眼神中都不掺杂半分别样情绪，此时冷言道。“皇上，桑栖以天做势，未曾背叛过您！”

萧渊离盯了他片刻，竟是突然笑了。“桑栖，你说那晋王，并非是一般人的能够近身的，可朕，也并不是傻子！”

都已经与人周旋到这个份上，桑栖还是不肯说实话，那也就别怪他了！原本，他还是想要给桑栖留下一线生机，可现今……“除了晋王，无人能调动守着那批暗卫！”

“朕为了让你成功刺杀晋王，也算是下了血本，特意派来那一些暗卫，看守你妹妹。”

“可你就是这般对待朕的，还妄图将朕玩弄于鼓掌之间！”

“桑栖啊桑栖，你这心当真是贪婪的很，还说没有背叛！”

事已至今，萧渊离也顾不了什么，索性直接就撕破脸皮。他都已经有确凿证据，桑栖却满脸忠心耿耿，演给谁看？桑栖没说话，皇上推演的是正确的。那时，他看妹妹被众多暗卫把手，也只能够是向着晋王求了情，是以，暗卫被调走，晋王妃才有机会，前去搭救妹妹。又盯着他看了两眼，萧渊离大手一挥，若方才那句是为试探，可这一句，却是完全的确定下来：“你绝对是背叛了朕。”

“朕要杀了你，这般的叛徒，活着又有何用处！”

说着，萧渊离即刻起身。“来人！”

门被打开，徐公公弓着腰，站在萧渊离身前，跪下，行礼。与之相对的是跪在那里的桑栖，腰杆挺直，并不为此所动，也当真是又气到萧渊离。仿佛是一拳砸在了棉花上，让他憋屈的不行。堂堂一国之天子，萧渊离怎么可能会咽得下去这口恶气？萧渊离站在桑栖面前，目光落在桑栖的身上，居高临下。“不，不只是如此，你那妹妹也别想好过。”

“军营之中，若有你妹妹这样的军妓做补，想来，那一些士兵们会心头大快！”

果真，这句话激怒了桑栖。他猛的抬起眼，少年的瞳孔当中满是血丝：“不可以动我妹妹！”

偏生是少年这样的反应，让萧渊离为之大快。“不可？这里可轮不到你说话！”

“桑栖啊桑栖，朕待你不薄，你却是如此背叛了朕！”

听到这，少年的瞳孔当中，闪过一丝讥讽。待他不薄？不薄到命令暗卫层层把手，将妹妹困在小院之中，且给妹妹下了慢性毒吗？他妹妹体内毒素现在还未完全清了，皇上他究竟是如何厚着脸皮，说出这番话来！可萧渊离未曾觉得这话中有任何不妥，他反而笃信于此。如今更是朝桑栖的跟前快走两步，他一把揪着桑栖的衣领，磨牙般的开口质问。“你答应与晋王往来之际，怎么未曾想到过朕心头是什么滋味儿！”

桑栖没说话，只是念想起妹妹的身子中毒后颇为虚弱，如今日日药浴，还要服下苦涩不已的汤药，却未见她如同往常那般的活泼，一时之间，他眼眶有些发湿。说来说去的，都是他看错了。如若未曾信下皇上，为他卖命做事，也不至于让妹妹受这等苦。少年眼尾发红，却是引得萧渊离动了其他念想。“朕瞧你这面皮不错，若是不然，一并丢到军中，想必……男人们也甚是喜欢吧？”

“皇上，属下并未背叛皇上，若是不信，属下愿以死谢罪！”

各种辱骂，桑栖都受下了，这本就是他与晋王说好的。可无论如何，他都要留在宫中。萧渊离怒不可遏，棕黑色的眸色当中隐约有着光点，像是压抑已久的怒火。他现在更觉得心中悸动，显然是被气的，气血攻心之余，若有若无的药香气味，飘进鼻中。匍匐在地的徐公公闻到这个味道，旁人看不到的脸上露出笑容，有趣。“皇上，切末动怒，您身子刚好，不可因此叛徒在累了身体。”

听闻徐公公出声，萧渊离恢复几分理智，可一想到原本对他忠心耿耿的下属，竟在一次刺杀之后，反投身于晋王麾下。这等耻辱，这等怨念，让他心中怒火烧得更旺，又哪有什么理智在？大约是气的，萧渊离的呼吸也愈发沉重，更是连着吸了两口药香，他正要开口怒骂，随着徐公公的一声惊呼，口吐鲜血。鲜血险些溅到桑栖的衣衫，但好歹是多年练过，桑栖立即站起，堪堪避开。随着“扑腾”的一声闷响，萧渊离昏迷，立即倒地不起。桑栖面露惊讶之色，他试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怀中的香囊，眼中更是闪过一丝儒慕。晋王妃当真是手段了得，聪明睿智，世间少有比肩之人。看着大殿之上乱做一团的宫人，桑栖眼睛微眯，他不能走。他走了，晋王的计划就废了。可他要如何在萧渊离面前证明自己并未背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