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落上前查看明月的情况。明月脸上裹了一层层的纱布，被包裹的只剩下眼睛和鼻子嘴巴露在外面。她双眼紧闭，眼球不安地转动着，似乎在梦里也遇到了什么可怕惊恐的事。云倾落深吸了口气，小心地揭开她的纱布。如今虽是秋日，可天气依然不够凉爽，明月脸上被太医用了药，却也有些腐烂化脓。有的地方快要愈合，更是粘连了纱布，她稍微一动，明月就撕心裂肺地哭醒了。“疼，疼！”

“姐姐，别怕，云姑娘来给你治伤了，您忍一下！”

小婵心疼地扑到床边，声音颤抖，纤细的肩膀剧烈地抖动着，似乎疼的不只是明月，还有她。明月因为疼痛暂时清醒了片刻，她眼神绝望地看着云倾落，不住地哀求。“云姑娘，求你，救我……”“若是我死了，小婵肯定也活不下去了……”皇宫看着金碧辉煌，人人向往。可她们这些身居其中的低等人，才知道皇宫就是黑暗的深渊，凶猛的巨兽，稍微不小心，就会丧命当场！云倾落拿出双氧水，一遍帮她冲洗粘到了纱布的地方，一边安抚。“明月，你放心，我会尽力救你。”

明月见过她很多次，也知道她是个说话算数的人，心底顿时又是愧疚又是悲伤。从前她听皇后的话，多少为难过云倾落。可如今，她濒临死境，前途未卜，来救她的竟还是云姑娘。好不容易弄掉了纱布，云倾落又去了腐肉和化脓的地方，给明月敷上一层药，挂了点滴。明月在退烧药和消炎药的作用下，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小婵在一边安静乖巧地等着，一双大眼睛始终随着云倾落移动。虽然云姑娘所用的东西，她全部都没见过，更没有听过。可不知为何，只要看着她不慌不忙的身影，她心底就十分安定。她有预感，云姑娘一定能治好姐姐，帮她们熬过这一劫！输液的空档，云倾落问小婵。“小婵，你姐姐到底是如何受伤的？”

小婵咬了咬唇，去门外看了看，关上了门。她深吸了口气，下定决心般对云倾落说：“云姑娘，我跟您说了，您可千万胡乱不能告诉别人，这可事关我们姐妹的性命！”

云倾落勾唇，认真地承诺：“我发誓，一定不对外人说，即便不得不说，也一定以保住你们姐妹的性命为前提。”

小婵望了她片刻，心底纠结了一阵。眼前的云姑娘，容貌绝佳，气质清冷，如九天之上的仙女般漂亮。她相信云姑娘是信守承诺之人，也愿意为了公道赌一赌！小婵鼓起勇气，咬牙说了实话。“云姑娘，我姐姐刚被送回来的时候，口中一直在念叨着，皇后娘娘不要……奴婢觉得，是皇后娘娘做的坏事！”

云倾落微微颔首，果然和她推测的相同。宫里不少明眼人也都知道是皇后所为，可惜没有证据。“小婵，你姐姐可是皇后身边大宫女，你可知道皇后为何要伤害她？”

小婵纤弱的身体颤了下，有些不敢说。云倾落鼓励她：“小婵，这兴许是你们的机会，你好好想想。”

小婵深吸了口气，下定了决心。“云姑娘能不能让这两位姐姐先出去？奴婢只敢告诉您一人。”

云倾落看了蓝蝶和欢喜一眼，两人识趣地出去了。小婵这才恐惧地开口。“云姑娘，我听姐姐睡梦中说，说……皇后娘娘不敢和林副统领私通……还有林副统领，他不想这样了……”云倾落瞪大眼睛。如同听到了晴天惊雷。之前，姬千珏隐晦地跟她提到过此事。可她没想到，皇后竟真的有这个胆子。且，不容许那林寻芝拒绝，把明月拿来泄愤。见云倾落沉默不语，小婵有些害怕。她胆怯地拉了拉云倾落的衣袖，惊慌地问：“云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云倾落缓缓地吐了口气，叮嘱小婵。“此事太过重大，且你们姐妹二人也没有证据，不要再跟任何人提及，知道了吗？”

小婵乖巧地点头答应：“云姑娘放心，奴婢不敢。”

顿了顿，她又害怕地问：“您会告诉皇上吗？”

云倾落沉默片刻，思考着对策。“没有不透风的墙，皇上早晚会知道此事，若是由我来告诉他，兴许还能保住你们性命。”

明帝让她过来给明月治伤，自然也有让她从明月这里问出些东西的意思。只是皇后私通这种事太过重大，她怕牵连到明月和小婵。别说这两人，倒时候明帝震怒，恐怕整个鸣鸾宫都要倒霉！小婵咬牙颤声道：“云姑娘，我愿意赌一赌！”

傍晚时分，明月醒了过来。她感觉脸上那火辣辣的疼减轻不少，就连头脑昏沉的感觉都轻快不少。想到今日云倾落似乎来过，明月一惊，连忙问小婵。“小婵，云姑娘今天是不是来过？”

小婵乖巧点头：“姐姐，你本来高烧不退，我都快急死了，今天云姑娘过来了，给你换了药，退了烧，还留下了药呢。”

云倾落起身，温声问她：“明月，你可好些了？”

明月眼神惊恐，紧紧地抓住了小婵的胳膊。“她可问什么了？你没跟她说什么吧？”

又恐惧地问云倾落：“云姑娘，您是不是都知道了？”

她睡的昏昏沉沉的，人事不省。可她知道，云倾落必然不是专门来为她治病的。云倾落微微颔首：“小婵都跟我说了。”

小婵胳膊被抓的生疼，忍着泪道：“姐姐，该说的我都说了，云姑娘是个好人，她不会害我们的！”

她虽然年纪小经历少，可她的直觉告诉她，云姑娘跟宫里那些人面兽心的不一样！明月吓的险些晕过去。她倒在床上，剧烈地颤抖着。小婵吓坏了，又是掐人中，又是喂水，明月才好转了些。“小婵，你怎么这么傻？皇后的事若是被人知道了，你我怕是要走投无路了！”

明月苦笑了声，接受了现实。小婵扶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瘦弱的肩上。她喃喃道：“姐姐，你想过吗？这几日皇后对您不管不问，咱们早晚也会走投无路的！可告诉云姑娘，一切就还有希望。”

慢慢等死是死，快速死掉也是死。更何况，她们还不一定死！跟着云姑娘，兴许能绝处逢生！云倾落看着这两姐妹，沉声道：“明月，小婵说的没错，就算你闭紧嘴巴，至少失去了皇后的信任，早晚也是死路一条。”

“可若是你愿意交代，兴许在皇上那边，我还能为你争取一条活路。”

顿了顿，她又道：“自然，若是你不愿意，我也不会跟皇上说，此事全看你自己决定。”

明月沉默了许久，细细斟酌了利弊，才睫毛颤抖地看向云倾落。“云倾落，只要您能保全我们姐妹的性命，我愿意全部交代！”

云倾落勾唇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