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呛了晋王几句，只觉得浑身轻松，洋洋得意地去了九王府。姬千珏在湖边凉亭里等他，已经让人备好了茶水点心，以及棋盘棋子。秦王上前行礼，爽朗地笑着道：“九皇叔今日心情似乎不错，竟邀侄儿来下棋。”

姬千珏冷峻的脸上神色毫无波澜，只抬了抬下巴。“坐吧。”

秦王听话地坐下，细细地观察他的神色。见姬千珏眼底脸上并无笑容，秦王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几分。“九皇叔，您这是怎么了？新婚燕尔的，不该身心舒畅吗？”

姬千珏抬眸，冷冷地剜了他一眼：“老二，你是在故意气我吗？”

秦王乖巧地笑了：“看九皇叔说的，侄儿哪里敢？侄儿未来还要靠着您多提拔呢。”

姬千珏唇角泛起冷笑，骨节分明的大手拢了拢腿上的薄毯。“老二，皇上又塞了个人到我府中，还是个厉害的苗疆蛊师，我恐怕活不到你登基那日了。”

不知是听到了“蛊师”还是“登基”，秦王面色一肃。“九皇叔，您别说这种话，侄儿会尽力保全您的。”

有些事情虽然没有摊开了说，可秦王心中大概也知道，姬千珏所中的毒，是明帝所为。毕竟，除了一国之君，还有谁能接近姬千珏，敢让人不顾性命地给威名赫赫的战神？姬千珏眼底闪过嘲弄，沉声道：“人终有一死，本王也不惧怕那日的到来。”

“只是就这样死，未免太过狼狈，太过窝囊。”

秦王喉结动了动，眼神复杂地看向他。“九皇叔年纪轻轻，又为国征战多年，立功无数，不该落得这样的下场。”

姬千珏蹙眉看他：“别说这些没用的，皇上如今已经在想办法找人接手我手中的军权了，你若是有心，就好好表现。”

秦王肃然地挺直了脊背。“九皇叔，你肯让你的人忠心于我？”

姬千珏手底下的将士，无不对他忠心耿耿。这都是他多年来同吃同住，战场上厮杀搏斗培养出来的感情。无论换了谁接手，那些将士恐怕都不会服气。姬千珏是他们心中的战神，他们也只忠心于他一个！姬千珏凉凉地望着他：“只我说，肯定没用，老二，你得学会成长，笼络人心。”

秦王连连点头，心底涌出无限感激。“多谢九皇叔信任，从今日起，侄儿必然好好表现，争取让那些将士都认同我！”

虽说姬千珏可能对他并非真心。可只要他肯把手中军权交给他，那就是他的恩人！姬千珏微微颔首，漫不经心地落下一子。秦王狗腿地拿起黑子，跟上。“九皇叔，您今日也进宫了吧？晋王晋王妃也进宫了，您可知道他们去做什么的？”

姬千珏没好气地瞧了他一眼。“你小子把我当探子了？”

秦王讪笑：“那自然不敢，九皇叔，您在侄儿心中神通广大，英武非凡……”姬千珏道：“他们具体做什么，本王不知，不过皇上少不了要问晋王和鹤庆对温氏通敌叛国之事知道多少，又是否参与了其中。”

秦王若有所思地点头，试探着问：“依九皇叔之见……”“温氏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晋王，你猜他知不知情？”

姬千珏眼神幽寒，声音也冷了下来：“他不择手段地要娶鹤庆，你再猜，他有没有参与？”

秦王脸色冷下，不甘心地攥住手心棋子。“可惜这只是我们的猜测，到底是没有证据。”

温氏做此事都十分隐蔽，若非鬼灭暴露，恐怕至今都查不出来。若是能有证据，就好了……想到温氏之死，秦王又起了疑心。“九皇叔，温氏为何死的那样急？听说您当时也在场，不知是否还有其他隐情？”

按理来说，即便温氏通敌叛国，按律也该走流程审问。可温氏不声不响，就没了。至今，尸体还停在鸣鸾宫里无人问津。秦王直觉不对。姬千珏寒眸眯了眯，望着他问：“你真想知道？”

秦王笑着道：“侄儿求知若渴，请九皇叔明示。”

姬千珏又落下一子，淡淡地道：“你去查查最近宫里还有谁死了，自然就明白了。”

秦王一头雾水。方才他在外面，不过是诈晋王而已。现在，他倒是越发疑惑了。两人在湖心亭下了一个时辰的棋，天边夕阳也染红了天际。秦王起身告辞。“九皇叔棋艺高超，侄儿甘拜下风，今日就先到这里，等改日九皇叔再想下棋，让人去传句话就是。”

姬千珏微微颔首，吩咐御风。“送送秦王殿下。”

御风领命，送秦王出去。秦王一边走，一边道：“按理来说，九皇叔新婚燕尔，我也该去拜见九皇婶，怎么不见她人？”

御风挑眉笑着道：“王爷给王妃划了地界，只能在后院行走，且不能出现在他视线之中。秦王殿下不必想了，有我家王爷的地方，自然是没有王妃的。”

秦王撇嘴，遥遥往那安静无声的后院望了一眼。九皇叔未免太过狠心，九皇婶那样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寻常人得之，即便表面嫌弃她曾经嫁人，可心底必然是欢喜又得意。可这九皇叔……到底是病入膏肓，不可和正常男人同日而语。御风送走了秦王，回来复命。姬千珏端着一碗鱼食，投喂湖中锦鲤。御风问：“王爷，您是要让晋王秦王两虎相争，咱们坐收渔翁之利吗？”

姬千珏唇角扬起讥讽的笑，声音里多了几分嘲弄。“就他们两个，也算的上两虎？不过是一狼一狗罢了。”

秦王野心勃勃，可算是狼。至于晋王……愚蠢自私，充其量是条蠢狗。御风笑了，眼神晶亮地问姬千珏：“王爷，要不属下亲自盯着秦王府那边，我倒是想想，秦王殿下会有什么举动。”

姬千珏挑眉，把剩下的鱼食倾倒在水里，无数色彩斑斓的锦鲤争相吞食，几乎要挤破脑袋。“鱼性本贪，若是喂多了，它们能活活把自己撑死。”

“人亦是如此，秦王想要的太多，肯为了那个位置挤破脑袋，甚至流血牺牲，他若是下手，必然快准狠。”

若换做他是秦王，必然要想个好办法，最好能一石二鸟，让某些人永远地翻不了身！